白露所謂的顏料,竟然是血。
我渾身發冷,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你要我的血?”
白露笑容純良的點點頭。
“是啊,小姑姑,麻煩你了。”
我不可能同意,轉身就要離開。
白露眼神驟冷,吩咐管家。
“按住她。”
管家遲疑的目光看看我,又看看白露。
白露嗤笑:“你看不清嗎?在老師眼裏,誰更重要?”
管家隻沉默了一瞬間,叫來另一個人把我按在了原地。
“你們瘋了?這是惡意傷害!”
“小姑姑,”白露拿著美術刀在我眼前晃來晃去,“你怎麼那麼蠢。”
“那個捅了你一刀的人都好好的,取你一點血算什麼?”
白露狠狠在我腕上劃了一刀,血湧出來,混在顏料裏,很快失去了顏色。
“難道是配比不對?”
她故作為難地蹙眉,“小姑姑,你的傷口怎麼不流血了呀。”
“那我隻能再來一刀了。”
我拚命掙紮,可管家的手像是鐵鉗一樣把我禁錮在原地。
“白露,你不怕季明笙回來發現嗎!”
“你以為老師不知道啊,是他讓我找你拿顏料,你忘了?”
就這樣,一刀,又一刀。
痛,真的好痛。
我忍不住乞求:“季明笙給你,我馬上走,你能不能放過我?”
白露不為所動,麵目冷酷地一刀接著一刀。
小臂皮開肉綻,我的意識也漸漸模糊,眼前發黑,後腦泛著失血的鈍痛。
我卻仍然能看到白露眼底的快意。
“白家也好,季明笙也好。”
“白霧,你永遠也贏不了我。”
說著,她再次落刀,極狠極重,我幾乎能感覺到利刃摩擦骨頭的聲音。
意識漸漸抽離,徹底暈過去前,熟悉的清冷聲音驀然響起。
“你們在幹什麼?”
......
醒來,又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兩條手臂被包裹的像木乃伊,季明笙坐在旁邊,神色平靜。
“我都知道了。”
失血的虛弱感仍然揮之不去,我閉閉眼,冷笑道。
“知道?不是你同意她這麼做的嗎?”
季明笙頓了頓,竟然沒有反駁。
“抱歉。”
“露露這次的作品要參加國際評選,想法確實偏激了些。”
“我已經教訓過她,她發過誓,不再碰刀了。”
“她已經知道動刀是很危險的事。”
數十道刀痕,就這樣被輕輕揭過。
“季明笙,你知道我的手臂有多痛嗎?”
他的嗓音依舊平靜,“我已經告訴醫生,用最好的止痛藥。”
“那心痛呢?季明笙。”我輕聲質問他,“對你來說,我到底是什麼?”
拋棄尊嚴,三番四次的勾引他。
發現他悖逆人倫念著自己的侄女,到現在都沒有說過他一句重話。
季明笙沉默,淡漠的眸子錯也不錯的盯著我。
那雙眼睛裏沒有情緒。
“白霧,你不要借題發揮。”
“露露隻是為了完成作品,你又不懂畫,不知道這對她有多重要。”
“她自有她的道理。”
我怔住,我不懂畫?
季明笙大概忘了,我是國內有名的策展人,當初就是因為公益展上他的一幅《朝陽與海》,我才飛蛾撲火了這麼多年。
從此專職為他策展,幫他破圈,幫他一步步走上藝術巔峰,把作品拍出當代畫作藝術品最高價。
我忽然笑了出來,眼淚止不住地落下。
“算了,算了吧。”
“季明笙,我放過自己了,你走吧。”
季明笙眉頭擰起,剛要說話,手機突然響起。
白露委屈的聲音傳來。
“老師,我的手稿找不到了,你快來幫幫我。”
季明笙嗯了一聲,掛斷電話。
“你是長輩,天天想這些知不知羞。”
“放心,我會好好教導露露。”
“晚點我再過來看你。”
“等你......等你出院,”他別開眼,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我會和你試試那件事。”
說完,季明笙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
可隻要他回一回頭,就會發現。
我對他已經毫無期待。
甚至,嫌他臟。
我垂眼,撥出一個久違的電話號碼。
“艾文,我答應你參與策展。”
“但是我的展覽上,不能出現季明笙的畫。”
說完,我清理了所有聊天記錄,登上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