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雲錦匆匆跑進院中喊道："大小姐，陸家小姐來了！"

黎音嫋放下手中的書卷，微微挑眉："陸家小姐？陸清染？"

雲錦壓低聲音說："正是！看樣子來者不善，一進府就直奔這邊來了，還嚷嚷著要為三小姐討個說法！"

黎音嫋輕笑一聲，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衣裙："請她進來吧。"

不多時，一位身著月白色錦衣的少女大步邁入紫煙閣。她一進門就直指黎音嫋："黎音嫋！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欺負我妹妹！"

雲錦急忙上前："陸小姐，請注意言辭！這是我家大小姐！"

他不以為然："哼，什麼大小姐，不過是個從道觀回來的野丫頭！音意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如今被你害得麵容盡毀，你說，你該當何罪？"

黎音嫋無所畏懼，反而親自為陸清染倒了杯茶："表姐請坐，有話好好說。"

陸清染眼睛怒視黎音嫋吼道："我不坐！我就是來問你，為什麼要陷害音意！"

黎音嫋輕歎一聲，神色黯然："表姐何出此言？音意的臉是怎麼了？我前些日子一直在紫煙閣養病，都不知道這事。"

"你少裝蒜！音意臉上忽然長滿瘡癤，連太醫都束手無策！這不是你下的毒是什麼？"

黎音嫋緩緩起身，委屈巴巴的說："表姐，我們雖許久未見，但你真的認為我會做出如此惡毒之事嗎？"

這句話讓陸清染也不知道怎麼接話："你別演了，你從小在道觀長大，誰知道你學了什麼歪門邪道！"

黎音嫋一不做二不休掩麵抽泣起來："表姐如此看我，音嫋心中實在難過。

當年在湖邊，若不是我及時將你拉上岸，隻怕你已溺亡。如今竟這般冤枉於我......"

陸清染一愣："你說什麼？當年救我的人是音意！"

黎音嫋眼淚卻順著指縫滑落："是嗎？那表姐可還記得，救你上岸的人手腕上有一道疤痕，是幼時被狗咬傷留下的？"

陸清染眉頭緊鎖："我......好像是有印象......"

黎音嫋卷起衣袖，露出手腕上一道淡淡的疤痕："不妨看看。這是我五歲時被狗咬的，表姐應該記得，當年我們還一起去看過大夫。"

陸清染不由自主地伸手觸碰那道疤痕："難道真的是你救了我？可音意明明說......"

黎音嫋苦笑著擦去眼淚："音意說是她救了表姐，對嗎？我不怪表姐記錯，畢竟當時你落水昏迷，醒來後見到的確實是音意。隻是，將你拉上岸的人，是我啊。"

陸清染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開口："難怪當我問起那道疤痕時，音意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屋內一時沉默。雲錦適時端來了新茶，輕聲道："陸小姐，茶涼了，換一杯吧。"

陸清染這才回過神來，緩緩坐下："黎......音嫋，這些年，我是不是對你有很多誤會？"

黎音嫋斂去淚痕，淡淡一笑："也無妨，我從小在道觀長大，表姐與我本就不熟。"

陸清染左右為難："可是，關於池塘的事，音意告訴我，是你惡意推她下水，還說你性格乖戾，心狠手辣......"

黎音嫋歎了口氣接著說："表姐，其實那日在池塘邊，我根本不在場。等我聽到呼救趕去時，音意已經在水裏了。我正要下水救她，她的丫鬟就帶著時姨娘趕來，二話不說就指認是我推人。"

"這......"陸清染眉頭緊鎖。

"老爺已經查明真相了。池塘邊的花匠親眼看見是三小姐的丫鬟絆倒了三小姐，故意將她推入水中，然後誣陷我家小姐！"

陸清染陷入回憶："其實，這些年音意確實有些行為不端。前年你們府上老夫人壽辰，她送的那副畫，其實是我畫的，她卻說是自己所作。"

黎音嫋微微一笑，卻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表姐。

陸清染歎了口氣，忽然鄭重其事地對黎音嫋行了一禮："音嫋，是表姐錯怪你了。我竟被音意蒙蔽，誤會了你了，實在慚愧。"

黎音嫋趕忙扶起陸清染："表姐言重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如今我們能重歸於好，我已經很欣慰了。"

陸清染握住黎音嫋的手，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我竟不知，你受了這麼多委屈。那日你跳入冰冷的湖水救我，明明應該是你得到讚揚，卻被音意奪去了功勞。如今想來，你不怪我，我卻要怪自己了。"

黎音嫋溫柔地說："表姐，我從未怪過你。那時候我也剛回府，對府中情況不熟悉，不知該如何與人相處。倒是音意，從小在侯府長大，自然懂得如何取悅於人。"

陸清染才得知："難怪這些年她總是對我噓寒問暖，原來都是裝出來的！我要去找她問個清楚！"

黎音嫋一把拉住陸清染："表姐且慢。如今音意身患麵疾，想必心情已是極差，若表姐此時再去質問，隻怕她會更加怨恨於我。"

陸清染皺眉："你竟還為她著想？"

黎音嫋緩緩地鬆開手說："我不為她，隻是不想表姐與她起爭執。時姨娘心思歹毒，若得知表姐站在我這邊，難保不會對表姐有所不利。"

陸清染上前一步詫異的問："你是說，音意臉上的瘡癤不是你所為？"

黎音嫋搖頭，委屈巴巴的說："我不知她臉上為何會有瘡癤，但你我都知道，時姨娘這些年來手段何其狠辣，若她認定是我害了音意，隻怕逃不過。"

陸清染聲音開始嚴肅起來："所以你是擔心她會報複你？"

黎音嫋微微點頭："表姐如今能來為我解開心結，我已十分感激。隻是我剛從禁閉中解脫，才得父親兄長認可，實在不想再生事端。"

陸清染拍著胸脯保證："放心，有我在，不會讓時姨娘欺負你！"

黎音嫋輕輕握住表姐的手："有表姐這句話，音嫋便安心了。隻是，事關重大，還請表姐先不要聲張，等時機成熟再行動不遲。"

陸清染點點頭："好，我聽你的。說起來，姑母......音嫋，我聽聞姑母早已去世，你可還好？"

提到母親，黎音嫋真的心痛："我......其實我......"

雲錦適時上前，攔住黎音嫋："小姐身子不適，還請陸小姐改日再來探望。"

陸清染連忙起身："是我唐突了。音嫋，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若有需要，盡管派人來找我。"

送走陸清染後，雲錦關上門，興奮道："小姐真是神機妙算！如今連陸小姐都站在我們這邊了！"

黎音嫋輕輕撫摸著手腕上的疤痕，若有所思的說："這不過是個開始罷了。"

她走到窗前，望著陸清染離去的背影，想到了有了陸家這張牌，她的複仇計劃又多了一分保障。

時姨娘，黎音意，你們的好日子......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