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我從腦部CT室裏出來,手裏拿著一摞文件,滿腦子都是醫生最後說的話。
“情況不是很樂觀,腦部的動脈硬化會形成局部狹窄,病變會導致對應的腦組織缺氧,長期以往這樣下去,腦細胞就會出現損傷和死亡。”
“你會出現記憶混亂,直到最後什麼也不記得…”
我沉默了之後才顫顫巍巍的開口:“我......我還有多久時間?”
醫生臉上閃過愧疚和尷尬的神色,又帶著一絲不忍。
“如果不做手術,可能隻剩…不到一年的時間…”
還有一年我的生命就將宣告終結。
安安還那麼小,她該怎麼辦呢?
我回到家時,沈硯舟像一個沒事人一樣和安安有說有笑。
小丫頭看到我立馬朝我跑了過來,炫耀似的向我展示她爸爸給她準備的生日禮物。
這也算是我和沈硯舟最後的默契,那便是絕不鬧到女兒麵前。
我笑著揉了揉安安腦袋,眼眶卻止不住的發酸。
“真好看,和我的寶貝女兒一樣好看。”
沈硯舟在一旁沒說話,過了許久後,他才將一個被雨水打濕的蛋糕放在桌上。
“抱歉,今天有點事耽誤了回來的太晚,女兒最愛吃的那家蛋糕店已經賣光了,這也是我跑了好多店鋪才買到的,先將就一下吧。”
安安轉頭興奮的看了一眼,但立馬又耷拉下了腦袋。
我將目光轉移到蛋糕上,情緒瞬間有些繃不住了。
那是一個芒果蛋糕。
而安安隨了我的體質對芒果過敏。
回來的路上我還刷到了周昭然更新的那條朋友圈。
是個十分精美的蛋糕圖片。
配文:【偏愛就是他冒著大雨買的蛋糕,我一句想要就成了我的。】
我的情緒再也繃不住了,又害怕被女兒看到我這狼狽的一幕,獨留下一句:
“安安乖,媽媽會給你買你想要的蛋糕,你等著媽媽,還來得及。”
這句還來得及,像是對女兒說,又像是在對我說。
隻是我剛走到門口,沈硯舟便假借扔垃圾也跟了出來。
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怒聲衝我吼道:
“大晚上的你又發什麼瘋?外麵這麼大的雨你去哪買,我都已經買回來了,你在矯情什麼?”
腦袋又開始脹痛,我忍無可忍,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安安芒果過敏你不知道嗎?”
“沈硯舟,你怎麼對我都無所謂,可安安她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明知道她有多渴望和你一起過過生日,為什麼還要讓她失望?”
沈硯舟僵在了原地,他看著我欲言又止:
“對不起南喬,我不是故意忘記,我…”
是忘記了還是根本就不在乎,我也懶得去追究。
我發了瘋一般的往大雨裏衝,想趁著蛋糕店關門之前給女兒重新買一塊蛋糕。
可出了公寓的大樓後,我卻又愣在了原地。
那條走過十年的路,明明和往常一樣,我卻覺得是那麼的陌生。
我愣怔的站在原地,耳邊傳來汽車的鳴笛聲。
幾乎是瞬間我就忘了,自己在這種惡劣天氣跑出來究竟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