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江氏大廈頂層的磨砂玻璃門前,左手提著保溫桶,右手懸在指紋識別器上遲遲未落。
走廊盡頭飄來的脂粉香,像一記悶棍砸在我的太陽穴上。
“滴——”
門鎖自動彈開的瞬間,我仿佛聽到裏麵傳來細高跟急促敲擊地板的聲響。
江錦宴正背對著門整理襯衫下擺,聽到動靜猛地轉身。
他的領帶還歪斜掛在脖子上,身後落地窗映出半個倉皇逃出辦公室的背影。
“晚意?”他喉結滾動兩下,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袖扣,“這麼晚了,你怎麼突然......”
我掃過他脖子上曖昧的紅痕,不動聲色地把保溫桶放在會客茶幾上:“王媽說佛跳牆涼了傷胃。”
我輕輕嗅了嗅,空氣裏浮動著甜膩的香水味,和他常噴的烏木沉香格格不入。
他大步跨過來要攬我的肩,我借著俯身整理餐巾的動作避開。
江錦宴如今算是被各種人造香精醃入味了。
“並購案順利嗎?”我旋開保溫桶蓋子,濃香隨著熱氣漫出來。
“臨時出了點狀況。”他舀起湯又放下,對我揚起一個大大的微笑,“但看到你來,什麼煩心事都沒了。”
江錦宴總能把謊話說得比情話動聽。
就像此刻他的袖口的口紅印明明亮的刺眼,卻偏偏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愛我。
我淡淡開口:“剛才有客戶來過?我記得以前你的辦公室不是這個味道。
江錦宴猛地嗆咳起來:“市場部新來的實習生。”
他扯鬆領帶露出泛紅的脖頸,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滑動:“小姑娘毛手毛腳的,送個文件都能撞翻香水。”
我不想再和他爭辯,隻是微微笑了笑,算是接受了他的說辭。
一年前我第一次發現他出軌的時候,他正在美國出差。
當時我恨不得立刻飛到紐約去,當麵質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但我是孟家的女兒。
孟家的女兒可以輸掉婚姻,但不能輸掉最後的風度。
冷靜下來後,我查到了所有江錦宴出軌的證據。
我隻是第一次發現他出軌,但並不代表那是他第一次出軌。
一條條開房記錄擺在我麵前時,我出乎意料的冷靜。
“老婆,我們回家吧。”他突然攥住我整理餐盒的手。
他的手心出了很多汗,我知道他在緊張。
原來出軌了這麼多次的人,也會緊張。
我抽出手指,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輕輕地擦拭被他握過的手腕:“你不是說並購案要通宵?”
“再忙都沒有你重要。”他抓起外套往我肩上披,“總覺得你今天心情不太好,我好好哄哄你。”
我偏頭躲開,看著那件高定西裝滑落在地:“不用,我又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女人。”
他僵在原地,隨後又立刻換上了溫和的笑。
他彎腰撿起外套撣了撣:“晚意,你總是這麼貼心,寧可委屈自己,也願意不給我添任何麻煩。”
我不想再和他多說,生怕自己會惡心的吐出來:“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忙你的。”
“對了,”我按下電梯關門鍵,“你胃藥在西裝內袋,記得吃。”
金屬鏡麵映出我挺直的脊背,指甲早已深深掐進掌心。
手機在包裏震動,陌生號碼發來新消息。
照片裏酒紅裙擺纏在他腰間,拍攝時間顯示半個小時前。
我按下刪除鍵,突然笑出聲。
江錦宴,你就等著一個月後我送給你的大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