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棠是島上唯一的廣播員。
那間小小的廣播室除了她,平日沒人會過去。
蘇婉棠簡單打了個地鋪,在裏麵度過了出院後的第一夜。
這一夜過得格外平靜。
沒人打擾,同樣也沒人來尋她。
蘇婉棠仰麵望著天花板,控製不住在想:
季淮在做什麼?他會和蘇婉婷睡到一張床上去嗎?
蘇婉棠又想起新婚那夜,喝多了的季淮粗暴地撕開她衣扣,報複般咬了上去。
直到她的眼淚洇濕了枕巾,季淮才如夢初醒,短暫的怔愣過後,動作變得溫柔。
次日清晨,他靠在床頭,手指夾著半支煙,說:“以後我們好好過。”
那時的蘇婉棠,滿心都是甜蜜與歡喜。
可現在,她隻覺得諷刺。
季淮嘴裏的“好好過”,不過是拉著蘇婉棠給他心上人讓路罷了。
接下來的兩天,蘇婉棠都在廣播室裏睡。
直到第三天上午,她才趁著文工團演出那會兒,回宿舍去把屬於自己的東西整理了出來。
一小包行囊,就是她陪伴季淮的一整年了。
蘇婉棠拿著行李去廣播室,已經做好了離開前這幾天都不跟季淮見麵。
頂多到時候吃最後一頓散夥飯。
蘇婉棠篤定,有蘇婉婷在身邊,季淮是不會想到她這號人物的。
然而,當天下午,蘇婉婷卻找去了廣播室,身邊跟著的不是季淮,而是她文工團的一個男同事。
“姐,我知道你恨我,”蘇婉婷抽抽搭搭地開口,“可你為什麼要拿我的獎杯撒氣?”
她舉起獎杯,底座明顯凹進去一塊。
蘇婉棠瞳孔一縮:“我沒有碰過你的東西。”
“宿舍鑰匙隻有我們幾個有!”蘇婉婷突然激動起來,“不是你難道是我自己砸的嗎?”
蘇婉棠覺得完全沒必要跟她糾纏,沒忍住推了她一把:“讓開。”
“哎呀!”蘇婉婷往那男同事身上一歪:“疼!”
那滿臉橫肉的男人像被點燃的炮仗,揪著蘇婉棠的頭發往後拖進屋裏,對著她的麵頰猛扇巴掌。
“什麼垃圾玩意兒,也敢碰我婉婷妹子?”
這人的手勁極大,蘇婉棠毫無反抗之力,耳旁全是嗡嗡的響聲,鼻子和嘴巴同時流下了溫熱的液體。
蘇婉婷躲在他身後,再也不掩飾她麵上的惡毒。
砰!
有人撞開了門。
季淮看到眼前的場景,愣了一下:“你們在幹什麼?”
蘇婉婷迅速擠出兩滴眼淚,委屈地撲進他懷裏:“淮哥哥,姐姐把我的獎杯弄壞了,還要打我......王強同誌看不過去,就動手打了她幾巴掌......”
季淮對她的話深信不疑,冷眼看向兩頰紅腫的蘇婉棠:“婉婷是你妹妹,你心眼怎麼那麼小?”
蘇婉婷眼睛紅得像兔子:“淮哥哥,這是我第一次拿獎,團長說這個獎杯要放在文工團榮譽室永久保存的......”
季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蘇婉棠,道歉!”
“我說了,不是我。”
蘇婉棠抬頭直視季淮的眼睛,聲音微顫。
季淮放開捏緊的拳頭,冷笑一聲:“死性不改,同誌,辛苦你繼續打,打壞了,我給你兜著。”
蘇婉棠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還來不及說話,就被接下來的巴掌扇得偏過了頭。
小小的廣播室裏,沒人再開口,隻剩下接二連三的啪啪聲。
也不知打了多少下,季淮終於喊了停。
此時的蘇婉棠幾乎已經看不見東西了,口鼻處也是血糊糊的一片。
抓著她的男人一鬆手,她就像一團爛泥般癱倒在地上。
耳鳴聲中,她聽見季淮溫柔地問蘇婉婷:“消氣了嗎?”
蘇婉婷沒說話,他便越過蘇婉婷,一把掀開廣播台的抽屜,蘇婉棠的行李嘩啦一聲散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