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三個字,紀司珩突然暴怒,一把掐住她的下巴。
他的手指冰涼,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薑星綰疼得眼眶發紅,卻沒有掙紮。
紀司珩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
曾經明媚如春陽的少女,如今憔悴得不成人形。
她的皮膚粗糙皸裂,曾經圓潤的臉頰如今凹陷下去,眼下是濃重的青黑,隻有那雙眼睛,還倔強地亮著微弱的光。
“對不起有什麼用!我娘對你那麼好,可是你呢!你給她下毒!我娘……”
他的聲音突然哽住,“她死前那麼痛苦......”
薑星綰的眼淚終於落下:“我也不想......”
“夠了!”紀司珩終於聽不下去,厲聲打斷她的話,轉身對遠處候著的侍衛喝道,“來人,把她帶回府!”
兩名侍衛立刻上前,粗暴地架起薑星綰。
她虛弱得幾乎沒有反抗的力氣。
“你要......帶我去哪?”她艱難地抬頭。
紀司珩的背影在風雪中顯得格外冷硬。
“我母親死得那麼慘,憑什麼你能活著?”
他側過頭,眼神陰鷙。
薑星綰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雪下得更大了,模糊了她的視線。
恍惚間,她仿佛又看見林氏溫柔的笑臉,聽見她親切地喚自己“綰綰”。
“林姨......”她無聲地呢喃,淚水混著雪水滑落。
紀司珩根本沒有動惻隱之心,唇角溢出一抹譏諷的笑意。
五年前那個雨夜,他接到噩耗趕回家時,母親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父親紅著眼將證據摔在他麵前。
那盒糕點殘渣中驗出了劇毒。
他當時不肯相信,瘋了一樣為薑星綰辯解。
直到所有證據都指向她,直到公堂上她百口莫辯被判流放......
“少爺,要回府嗎?”侍衛小心翼翼地問道。
紀司珩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的手攥得死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回府。”他冷聲道,“好好招待我們的客人。”
侍衛準備扶薑星綰上馬的時候,紀司珩倏地開口。
“把她拴在馬後。”
他的聲音比這寒冬還要冷冽。
侍衛猶豫了一瞬,對上紀司珩陰鷙的眼神,立刻低頭應聲:“是,少爺。”
薑星綰尚未反應過來,粗糙的麻繩已經緊緊捆住了她的手腕。
繩結勒進皮肉,磨得生疼。
她踉蹌著被拖到馬後,赤足踩在積雪上,刺骨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脊背。
“阿珩……”
她顫抖著喚了一聲,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紀司珩翻身上馬,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他猛地一夾馬腹,駿馬嘶鳴一聲,向前衝去。
薑星綰被拽得一個趔趄,重重摔在雪地上。
膝蓋磕在堅硬的凍土上,鑽心的疼痛讓她眼前發黑。
麻繩勒進皮肉,手腕很快滲出血來,染紅了繩索。
“等等……我……”
她掙紮著想站起來,卻被拖行在雪地上。
寒風如刀,割裂著她的皮膚。
單薄的衣衫很快被雪水浸透,緊貼在身上。
她的腳早已凍得失去知覺,卻仍能感受到尖銳的冰碴劃破腳底的劇痛。
身後,鮮紅的血跡在皚皚白雪上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觸目驚心。
紀司珩策馬前行,始終沒有回頭。
耳邊隻有呼嘯的風聲和身後拖行的聲響。
他握韁繩的手青筋暴起,指節發白。
不知過了多久,紀府高大的門楣終於出現在視野中。
紀司珩勒住馬韁,這才第一次回頭。
薑星綰蜷縮在雪地上,像一隻被丟棄的破布娃娃。
她的衣衫破爛不堪,裸露的皮膚上滿是擦傷和凍傷。
那雙曾經靈動的眼睛緊閉著,長長的睫毛上結了一層冰霜。
“少爺,她……好像暈過去了。”
紀司珩翻身下馬,走到薑星綰身邊。
他蹲下身,伸手探向她的鼻息。
微弱但尚存。
不知為何,他竟鬆了一口氣。
“帶她去柴房,找郎中簡單處理一下。”他站起身,聲音冷硬,“別讓她死了,太便宜她了。”
侍衛領命,小心翼翼地將薑星綰抬了起來。
她輕得可怕,仿佛隻剩下一把骨頭。
紀司珩看著雪地上那道蜿蜒的血跡,眼神晦暗不明。
薑星綰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堆幹草上。
身下是冰冷的石板,寒氣透過單薄的衣衫滲入骨髓。
她試著動了動手指,鑽心的疼痛立刻席卷全身。
“醒了?”一個冷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