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眼睛一閉一睜，人已經是在醫院了。

沈淮舟靠在上沙發閉目養神。

他換掉了高定西裝，穿著我買的30塊錢純棉T恤。

氣質閑適柔和。

就好像今天發生的一切，隻是我做的一場噩夢。

如果是的話，我又怎麼可能住進單人間病房。

寬敞又安靜。

一點聲響，沈淮舟馬上聽見了：“醒了？感覺怎麼樣？”

他起身走了過來，輕輕捧起我的臉左右看了看。

“多大的人，走路也會被車撞。”

“知不知道我接到醫院電話的時候有多著急。”

我不著痕跡地推開他。

沈淮舟的手僵在半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要是以前，我肯定會撲上去抱著他撒嬌。

可現在，我隻覺得心累。

這種給情人，給金絲雀的安撫，我不需要。

我不想我媽在地底下，也要被人戳脊梁骨。

沈淮舟俯身，想要把我抱進懷裏。

床邊桌上，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大大方方地打開。

我瞥了一眼，一張鴿子蛋戒指的圖片。

大概就是他們說的下周拍賣會上，壓軸的那枚鴿子蛋。

“喜歡？”

沈淮舟用指尖一下又一下，摩挲過我的掌心：“下周，下周我把它送給你。”

“你哪有錢？”我用盡全力克製住聲音裏的顫抖。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沈淮舟，你該不會一直在裝窮吧？”

他怔住。

好一會，才輕輕拍了拍我的腦袋，開口道：

“小腦袋瓜一天天想什麼呢！”

他的態度輕飄飄的，毫不在意。

像是篤定我就算知道他一直裝窮裝病，就算知道他要結婚，也舍不得離開。

第二天出院回家，餐廳擺著一束花。

鴿子蛋大的粉鑽放在花中，燈光下熠熠生輝。

沈淮舟挑了挑眉，笑著說：“托以前的朋友提前拿到的，喜歡嗎？”

他拿出戒指，戴在我的中指。

神情裏竟透出一絲鄭重和認真。

“本來是要下周的，看你這兩天一直不高興，就想給你個驚喜。”

我覺得好笑。

今天是5月31號，還有8天，他就要和慕心瑤辦婚禮了。

現在卻把戒指給了我。

“沈淮舟，你是在跟我求婚嗎？”

他的笑容來不及斂去，凝固在臉上。

“我去給你下碗麵，你剛出院肯定餓了。”

沈淮舟留給我一個冷漠的背影。

這不是我第一次和他提起結婚的話題。

每一次聽見，他都神情閃爍，轉移話題敷衍過去。

以往我隻覺得，他是怕他的病拖累我。

隻要我一心對他好，隻要我願意等。

總能等到他徹底走出陰影，對我敞開心扉。

如今想來，每次他眼中那晦暗不明的情緒大約是嘲笑。

嘲笑我像隻狗一樣，跟在他身後舔了十年。

周一早上，沈淮舟說他要出差半個月。

他用指腹摩挲我的耳垂：“乖乖在家等我。”

我偏頭躲過他的親吻。

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幫他收拾行李，跟在後麵叮囑，讓他在外麵照顧好自己。

他要去結婚了。

而我，要去意大利了。

房子也和房東說好，退租了。

沈淮舟，我們沒有家了。

我要在哪裏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