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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是宴學長最不聽話的患者了。
六個小時,是我跟賀期沒見的。
也是我跟宴秋沒見的。
他有些無奈,往我手上塞了個玩偶,提醒。
「疼了就叫出來,我會輕。」
他低頭幫我處理碎玻璃片。
亮晶晶裹著血的小東西,被扔到鐵盤裏。
我眉頭都沒皺,隻是攥緊了玩偶,問宴秋。
「學長,疼是種怎樣的感覺?」
太久沒疼過,我連當初為什麼疼,都快忘了。
他戴著口罩,眉弓高挺優越。
拿消毒棉的鑷子忽然抖了下。
「會讓人產生恐懼的,痛苦的,想要逃離的感受。」
「那喜歡呢?」
「明知道會恐懼,會痛苦,卻還是想靠近。」
所以,痛和愛。
分明就站在天平的兩端,對吧?
以前我連一點疼感都沒有。
感受著酒精棉掃在腳心。
卻覺得有些癢意。
一瞬即逝,大概是錯覺。
兩隻腳裹成粽子。
我要走,宴秋卻喊住我。
往我上衣口袋裏放了一把含片。
甘草味的,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樣。
「楚析,別再不聽話了。」
「我不想總是跟你在這裏見麵。」
莫名的,我從他眼中看到點心疼。
那時我很久都沒在賀期身上看到過的了。
所以,強忍著心中的酸意,我扯開個微笑。
「學長,那你想跟我在別的地方見麵嗎?」
我想,我應該放棄賀期了。
放棄一個總是讓我疼的人。
去試著擁抱一個,把自己掛在心上的人。
白大褂下的手猛攥緊了圓珠筆,宴秋怔愣了兩秒,問我。
「你想追我啊,楚析。」
我呆呆點頭,「可以嗎?學長。」
校園外的燈光依次熄滅。
我站的腳都酸了,以為自己不會聽到答案。
下一秒,卻被拉進個溫暖的懷抱裏。
低沉的聲線帶著些哽咽,悶在我耳側。
「可以的,楚析。」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