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我下山後半月就感染了風寒,縮在我買下的小房裏發著高熱。
鄰居趙大娘來探望我,“怎麼還是這麼燙,明明喝了藥的!”
她厚實溫暖的手摸著我的額頭,我燒得糊塗,竟想起小時候被婁開霽仔細哄著生病要吃藥那會兒。
他從前待我溫柔。
我不想練劍央著他非要去嘉慶穀看正是好時節的漫山遍野的花,他一邊板著臉說不行,一邊把我往劍上帶。
“師尊......”
“哎喲!難受得想家裏人了?你師尊在哪兒呢!我幫你問問行不行!”
趙大娘嗓門嘹亮,我得了片刻清醒,半睜開眼帶著歉意衝她感恩。
“趙娘子,勞您費心了......”
“不隻是風寒的事,身上有些毛病一直沒管。”
我用盡全力將身體撐起來半坐,趙大娘眼疾手快扶著我不叫我多費力氣。
我白著臉笑得慘淡,“......我這次怕是過不去了。”
趙大娘想叫我別再說了,可我搖搖頭。
“怕今日不說就沒機會說了。”
“趙娘子,”我把身上剩下的銀錢都拿出來遞給她,“這些日子多謝你與我往來,我過得很開心,像是多活了一回。”
趙大娘使勁推拒著,不肯收下,“你這是做什麼,你給我好起來,我不要你的錢。”
“趙娘子,收下吧......我無親無友,可能還得麻煩你替我收斂屍骨。”
趙大娘安靜下來,半晌後才歎了一口氣,問道:
“你今年幾歲了?”
“十七了已經。”
趙大娘關上門還未走遠,我聽見她聲音很輕地說:
“年歲還沒我兒阿牛大,怎麼身子壞成這樣......唉。”
我慢慢縮著身子窩倒在床上,渾身乏力。
想起在昭天宗的種種,連恨也恨不動了。
隻覺得累。
累得想要就這麼閉上眼,再也不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