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舟筋疲力盡,渾渾噩噩地回了家。
所謂是家,更像一個又臟又亂的倉庫。
裏麵堆滿了顏雲溪的東西,絲毫見不到裴寒舟自己的痕跡。
裴寒舟腳步踉蹌,不小心踢到腳下巨型樂高玩具,一段段糟粕不堪的回憶浮上心頭......
為了給她買七千塊的口紅,他接連兩個月沒吃早飯,胃疼的站都站不住也不敢去醫院。
為了給她買四千的女士香水,他大雪天去街上發傳單,手上斑駁的凍瘡一道又一道,連女人一句謝也換不到。
......
之前自己怎麼沒發現呢?
這些顏雲溪心心念念的“禮物”,全部積滿灰塵。
顏雲溪從不喜歡它們,更不會使用它們,隻是把它們當作欺騙的籌碼。
他太蠢了。
用滾熱的一顆真心,換了不值一提冰涼的銅臭......
裴寒舟渾身力氣都被抽走,他無能的躺在地上,用身體感受自己用命打拚來的點滴…..
事已至此,他仍舊想不明白,顏雲溪是有多恨自己,才會裝窮、裝扶弟魔......守在自己身邊七年!
裴寒舟呼吸急促,腦子裏泛出黑線。
要不就這麼死了吧。
反正已經很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一雙溫熱的手從他後背環繞過來,緊緊抱住他,熱度一點點攀升滲透進他的五臟六腑。
“寒舟,怎麼哭的這麼傷心?胃又疼了?”
裴寒舟呼吸一滯,仿佛幾個小時前的痛苦談話,隻是幻夢一場。
顏雲溪散了派對,穿了廉價的衣服提早回來,又一身名媛大小姐氣質都不帶的幫自己暖胃。
裴寒舟沉默著,好像一隻斷了線的木偶,顏雲溪莫名慌了起來,心跳的幾乎越出胸膛,不知做什麼才好,隻能更加急切地抱住裴寒舟,輕聲安慰。
“在熱搜上看到視頻,被惡心了是不是?”
“別怕,我知道不是你做的,我的寒舟不會為了一紙學曆,爬上老女人的床,我相信你。”
裴寒舟腦子嗡嗡作響。
一口氣狠狠堵在心口,裴寒舟紅著眼攥住顏雲溪的手,語氣裏的渴求仿佛要被全世界聽到。
“我們去西 藏好不好?那裏沒人認識我,更不會用視頻的事指責我。”
顏雲溪渾身一愣,懷抱漸漸冰冷抽離。
“為什麼現在要去?”
“我弟弟的五十萬賭債,攢夠了?”
一句話,讓他從幻夢中驚醒。
從來,沒有愛人,隻有把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顏雲溪!
裴寒舟苦笑一聲。
“沒。”
顏雲溪呼了一口氣,一下一下溫柔地捋順著他冰冷的後背。
“寒舟,等還完了弟弟的五十萬賭債,我們再去吧?”
“不是因為我扶弟魔,而是因為還完了賭債,我們的旅行才有意義,是不是?”
“如果你特別喜歡西 藏,非要現在去,那咱們從閑魚買盒二手明信片,你抱著它,天天看,好不好?”
臟心爛肺。
還真是臟心爛肺!
裴寒舟咬著嘴唇笑她,可聲音都沒磨出嘴巴,天邊轟隆一聲巨響。
天雷都看不慣顏雲溪,她卻毫無察覺。
她蹙眉掏出手機,打開天氣app,薄情的嘴巴還在喃喃低語。
“今天沒有雷陣雨啊?”
是啊,有的話,顏雲溪今晚就不會回家。
裴寒舟苦笑一聲,孟嘉許的恐懼,她七年不忘!
而自己飽受胃癌折磨,她卻視而不見!
顏雲溪尷尬地勾起嘴角笑笑,她拚命親吻裴寒舟骨瘦嶙峋的後背。
“寒舟,我忽然想起今晚,我們好久都沒......”
知道女人想什麼,裴寒舟率先開口,“今晚你要加班對吧?你去吧,我不留你。”
裴寒舟冷冷看著她。
想走的人留不住,這是父親教他的道理。
看他痛苦的難以自拔,顏雲溪心中一顫,可雷聲陣陣,不斷催促。
“那我先走了。”
她咬了咬牙,捂住心口不斷跳躍的良心。
反正時間還有很多,以後,以後再來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