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之下我跪地滿頭冷汗,眼前是女兒林周帶鉚釘的靴子,耳邊是人群起哄的嘲笑聲。
林周出生時林惠為了展示自己並不是“高攀”硬是要我把女兒的姓氏改成她的。
“你家族的人可以看不起我,但別想對我女兒指手畫腳!”
而這,在今天受邀參宴的眾人看來,無疑是我“倒插門”的鐵證。
“性功能障礙”“斷子絕孫”,眾人豎起的耳朵像是心急的猹。
母女兩個篤定我離不開她們,除了這些年的千依百順,還有就是我曾當著家族眾人宣布此生隻要周周一個孩子。
“我天生弱精,周周是老天給我的恩賜。”
“感謝阿惠給我一次做父親的機會。”
當時林惠腰板挺得筆直,儼然是我的救世主。
而平時她最常對女兒說,
“雖然你姓林,可張氏的一切都是屬於你的!”
盡管我對她們母女千依百順,但林周從小跟我並不親近。
因為她塌鼻梁小眼睛大嘴巴遠沒有林惠漂亮,而她將這一切歸結到我的“劣質基因”。
“都怪你拉低了我媽的基因!”
“拖了我的後腿!”
尤其是年前我斷然拒絕她想整容的要求後,親子關係冷到了冰點。
“朗叔都說一點風險都沒有!你個老古板為什麼見不得我一點好!”
此刻林周對我橫眉立目,
“用離婚威脅我媽?”
“那我跟我媽一起走!”
“等你躺在床上孤苦無依,羨慕我和朗叔媽媽幸福天倫時!記得抽今天逞強的自己幾個嘴巴!”
林周又心疼的看著秦朗,
“朗叔!你就是脾氣太好才會被人蹬鼻子上臉!”
“今天有我和我媽!誰也別想欺負你!”
秦朗佯裝“大度”勸道,
“雖然你爸爸打人虐殺動物實在過分,但他始終是你爸爸。”
“周周乖,別為了我和你爸吵架。”
“你媽媽會為難的…”
剛剛見我被踢到要害還有一絲擔憂的林惠,在秦朗“懂事”的三言兩句中重新擰起眉頭,
“張磊!麵對阿朗這樣的胸襟!你就不自慚形穢嗎?!”
“馬上對秦朗和旺財道歉!”
林周同樣冷眼看我,
“他根本就不配當我爸!”
“認識朗叔之後我才知道原來父輩可以這麼溫柔體貼,”
“我跟同學起衝突,是朗叔幫我去解決!”
“我壓力大不開心,是朗叔陪我解壓!”
“就連我第一次來月經弄臟的褲子都是朗叔幫我洗的!”
“比起你我更希望朗叔是我爸爸!”
林周說著竟還想過來拽我,讓我給死掉的狗的鞠躬,
“你如果不給朗叔和旺財道歉!我就把你今天的惡行發到網上!”
“讓大家都看看虐殺動物的人是什麼嘴臉!”
哪怕心裏已經做好放棄的準備,但聽到自己寵愛十三年的女兒如此絕情心裏難免還是失望。
從小喪母父親嚴厲,成長環境讓我不知該怎麼表達愛。
也的確不像秦朗那樣,整日把寶貝、我愛你這樣的話掛在嘴邊。
但對林周我已經做出了百倍的努力,從出生開始她想要的,我通通送到到她麵前,她遇到波折我更是不惜餘力幫她鋪平。
林周脾氣差在學校和人起衝突,秦朗帶著一群“社會人”去“解決”,
影響惡劣,對方家長不肯罷休要開除林周,我又是找人斡旋,又是賠償幾百萬留住她學籍。
我勸林周好好學習以後就算不接管公司,也要精神充實,但她卻指責我隻會給她壓力,一句不開心要周朗和林惠陪著她環球旅遊解壓,三人劃著我的卡吃喝玩樂揮金如土。
至於月經洗褲子,更是讓我無奈冷笑。
這早超出一個陌生成年男人對一個少女應保持的距離。
我曾幾次對林惠提出,周周已經到了青春期,該和秦朗這個成年男性保持適當的距離。
但林惠卻用看垃圾的眼神看我,
“心臟看什麼都臟!”
人總是對輕易到手的東西唾之以鼻,我的付出在她們母女眼中一文不值。
聽到林周寧願讓秦朗做她爸,我甩開她拽我的手。
我在意她時,她是我舍不得磕碰半點的女兒。
不在意時,她不值我多看一眼。
被推開的林周驚訝的張大嘴巴,聽我語氣冷淡道,
“我跟你媽離婚,你想認誰當爹都無所謂了。”
“這是你從我這兒得到的最後禮物。”
母女兩人一時不知所措,秦朗卻抓住機會刷存在,
“張大哥!我知道你一直誤會我和林姐的關係!”
“但你在怎麼吃醋,也不該這麼說話!”
“周周可是你唯一的女兒!你怎麼能跟個孩子賭氣?”
“跟自己的妻子和女兒說這樣的傷人的話,隻會顯得你嘴硬更沒能力!”
“聽弟弟一句勸,這麼大歲數就別這麼幼稚的打嘴仗了!快跟林姐和周周道歉!”
他周身惡臭還想伸手拽我,但門外已經衝進了一隊保鏢將我保護起來。
“哪來的臟東西!離我們少爺遠點!”
眾人詫異的驚呼聲中,秦朗被保鏢推倒在地上翻滾幾圈。
這個會場已經沒有值得我在意的東西,所以我走的頭也不回。
但直到我離開時,林惠還在我身後叫囂。
“你今天敢不哄好我們就踏出這個門,就別想我和周周再回去!”
“更別想讓周周再叫你一聲爸爸!”
十三年太久了。
久到林惠自己都忘了,林周本來也不是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