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意本想提醒顧嘉年不要被秦佑夕騙了,看這個樣子,即便是提醒了他,他也根本不會相信吧。
第二天,她等來了陸鈞廷,想要告訴他,那個情緒失控的病人是秦佑夕指使的,可沒想到陸鈞廷卻告訴她,那個人死了。
是在審訊室裏突發心梗去世的,現在審訊他的工作人員都要跟著受處分。
許知意這才明白,為什麼秦佑夕那麼的有持無恐。
高門大戶裏出來的大小姐,手段真的不一般。
可許知意也不想跟她鬥,反正自己還有十幾天就走了,這些破事根本就沒有心思再管。
好在許知意的手被縫合的很好,加上陸鈞廷經常來照料,恢複的還不錯。
即便日後再也拿不起手術刀,做不了精細的手術,但她還是醫生不是嗎?總歸還是能繼續救死扶傷,不會埋沒了自己的理想。
許知意很快收拾了心情,調整了心態,接受並麵對這樣的變故。
顧嘉年這次可能真的是生氣了,直到許知意出院也沒有再出現。
但許知意並不在意,而是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公寓裏的東西早已清理的差不多,原本溫馨的房子變得空蕩蕩的,牆上的照片也被許知意全部銷毀了,既然他們之間的點滴裏全是另外一個人,那這樣的回憶不要也罷。
許知意將自己的痕跡抹的幹幹淨淨,不留一絲痕跡。
當還剩下最後一周的時候,許知意這天卻接到了顧嘉年父親的電話。
“許醫生,嘉年從崖壁上摔下來了,當地醫院治不了,現在正在往咱們市裏的醫院趕,你看能否幫忙安排一下?”
顧父的口氣很客氣,其實按照顧家的身價,根本不需要找許知意,可如今電話還是打到這裏了。
也許他們不是不知道許知意的身份,隻是沒到兒子自己揭開那一幕的時候,都不值得為自己而撕破臉皮。
如今,因為她是顧嘉年女朋友的緣故,她又怎會不盡力的去救顧嘉年呢?
許知意明明白白的知道顧父的心思,最終還是答應了幫忙。
就算是為這七年的情分,盡自己最後一份力吧。
從攀岩的城市到許知意在的城市,需要一天的路程,許知意等在醫院的門口,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隻等人來。
可真見到顧嘉年的模樣,許知意的心還是跟著疼了一下。
原本英俊瀟灑的城市精英,此時殘破不堪,十個白細的手指上全是被岩石磨破的傷痕,更不用說被摔斷的雙腿、脊柱,下半輩子能否從床上站起身來都無法判斷。
他昏迷著,嘴裏喃喃的喊著秦佑夕的名字,手裏卻緊緊的攥著一枚戒指,“佑夕,我成功了,嫁給我好不好?”
一直到他上了麻醉,他的手才慢慢的鬆開,護士將這枚戒指送出來,許知意拿到手裏細細的打量著這枚晶瑩剔透的藍色鑽戒,是“藍月”。
原來,顧嘉年在試婚紗時定下的那枚婚戒,是給秦佑夕的,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顧嘉年最終成功的從手術台上搶下來一條命,許知意望著從裏麵出來的同僚,肯定給她點了頭,心裏的一顆巨石終於放下了。
回病房的路上,顧嘉年還昏迷著,嘴裏依然念叨著秦佑夕的名字。
他的夢裏依然百求不得,害怕失去的樣子,讓許知意不忍直視。
等顧嘉年醒來,看到的是守在床邊滿臉憔悴的許知意,他臉上的神情有幾絲動容。
“每次受傷醒來,見到的都是你,謝謝你!”
許知意輕輕的嗯了一聲,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角。
看到許知意臉上的疲憊,顧嘉年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辛苦你啦。”
許知意語氣沒有波瀾,“不用客氣,我隻是盡了自己的責任,於情於理我都該在這裏。”
她這話說的讓顧嘉年沒有頭緒,不是因為她是他的女朋友嗎?怎麼會將話說的如此生硬。
顧嘉年覺察到許知意生氣了,可能是因為自己去攀岩沒有提前告訴她吧。
“你放心,以後不會了,不會再做這些危險的事情了。”顧嘉年聲音裏飽含著歉意,向許知意保證著,可許知意早已站起身,不再聽他講。
等許知意再次進來,顧嘉年還是忍不住開口問,“我來的這段時間裏,都有誰來看過我?”
“你父母,昨晚看到你平安了,這才回去休息,估計一會兒還要來,”許知意一邊倒水,一邊回答他的問題,“還有就是你那幾個好兄弟。”
顧嘉年的眉頭皺了起來,好似期盼的事情落了空。
但是他還沒有放棄,繼續追問,“還有其他人嗎?”
許知意認真的點了頭,他的臉一下子冰冷起來,帶著不加遮掩的失望。
沒等他失望太久,秦佑夕就和顧家父母一起來了,顧嘉年剛才的失意一掃而光,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他摸索到許知意放在他床頭的戒指,眼睛亮晶晶的,將戒指舉到秦佑夕身前。
“佑夕,收下好不好?”他的眼睛裏帶著祈求,秦佑夕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不明白剛醒來的顧嘉年想做什麼。
“七年前,我曾想為你開辟一條新路線,然後以你的名字命名它。”
“那時,我便想如果成功了,我就像你求婚。”
“可惜,當年我沒成功,如今我還是沒有成功。但當年我買不起的戒指,現在能買的起了。”
“所以,將這個戒指送給你,也算是彌補了我當年的遺憾吧。”
秦佑夕眼睛裏閃著淚花,感動非常。
而顧家父母則是在一旁樂開了花,慫恿著兩人締結婚約。
可惜,顧嘉年聽到父母的話,卻沒有接茬,而是淡淡的沒有答應。
“佑夕是我的親人,你們別亂開玩笑。”
顧家父母卻沒有放過他,繼續勸說著,顧嘉年疲於應付著。
病房內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許知意沒有再繼續聽下去,他最後有沒有答應與秦佑夕的婚事,都已經不重要了。
她輕輕將門關上,將裏麵的驚喜,感動,歡樂全部關在裏麵,大步離開了這裏。
沒有告別。
不是所有的離開,都會告別。
就如此刻,許知意正在將自己最後的痕跡從與顧嘉年一起住的房子裏清理掉。
從書房裏退出來的時候,她不經意的碰掉一本書,書裏夾著一張舊照片。
上麵是顧嘉年和許知意剛剛在一起時的合影,兩個人開心的笑著,眼裏也閃著幸福的光。
照片的背後寫了一句話,“知意情長書歲月,嘉年夢好繪華韶。”
是顧嘉年的筆跡,也許他也曾動過心吧。
他們曾相愛,想想就心酸。
許知意笑了笑,將那本書撿起,放回原處,又將那張照片撕得粉碎,扔進了垃圾桶裏。
放下房子的鑰匙,許知意拉著自己的行李,離開了這裏。
陸鈞廷正在樓下等著,看著她出來,笑著將她的行李放在車上。
“許醫生,咱們出發了!”
“好,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