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一收拾,就收拾到了大半夜,七年的時間,積攢下來的東西太多了。
許知意睡下時就快十二點了,顧嘉年果然沒有再回來。
剛睡下沒多久,許知意便被電話鈴聲吵醒。
顧嘉年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知意,我這邊一個朋友喝多了,現在在正趕往你們醫院,她眼睛看不見了,你快來一趟!”
情況緊急,許知意瞬間清醒,一邊套衣服,一邊囑咐著顧嘉年,“你先送去急診科,我隨後就到。”
淩晨三點,城市的街道靜悄悄的,幾乎沒有人在外麵,可醫院的急診科裏卻熱鬧的像趕集一樣。
許知意一進急診室,就看到顧嘉年懷裏橫抱著一個女孩,和他幾個朋友正手忙腳亂的在裏麵亂竄。
許知意趕緊招呼他們,顧嘉年抱著女孩大步跑過來,在她的指揮下,把女孩放在了擔架床上。
顧嘉年的額頭、鬢角早已被細密的汗珠布滿,順著他那略顯緊繃的臉頰線條緩緩滑落。
他滿眼裏都是床上的女孩,一隻手緊握著她的手,另一隻手輕輕的安撫著她的臉頰。
“別怕!”
說完這句,顧嘉年這才抬起眼來看向許知意。
看到許知意正一絲不苟的在檢查著女孩的身體,他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患者姓名。”
“秦佑夕。”顧嘉年回答道。
雖然知道是她,但聽到這個名字從顧嘉年嘴裏說出來,許知意的心不由的抽搐的一下。
“喝了多少酒?喝了酒後,有沒有受到過創傷,比如,摔倒,撞頭......之類的?”
顧嘉年一一回答,非常清楚,連秦佑夕捂著肚子不舒服,他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許知意壓下心中的異樣,趕緊安排他們辦理手續,去做檢查。
等檢查結果出來,確診是飲酒過量導致了視網膜毛細血管破裂,引起的暫時性失明。
聽到這個結果,大家都鬆了口氣,顧嘉年的額頭突然就又冒出了一層汗,腳步一個踉蹌,腿有些發軟。
秦佑夕被轉到了眼科病房,許知意還幫他們聯係了消化內科會診,畢竟她的喝酒也不少。
從病房出來,就聽到那幾個朋友在病房拐角處閑聊。
“你說嘉年這婚還結的成不?”五大三粗的王明昊,就是顧嘉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悶悶的聲音響起。
“肯定成不了,佑夕姐回來了,年哥眼裏就不會有別人了!再說了,她一個小醫生,妄圖攀上顧家,也太癡心妄想了吧。”
“可他前幾天不是才剛向許醫生求了婚,他不是拿婚姻當兒戲的人吧。”
“年哥到現在還沒領著許醫生顧家老宅呢。”
“顧家的門檻高,顧嘉年在外麵談個戀愛,怎麼玩都沒事,但想進顧家的老宅,可不容易。這婚事,可不是他一人說了算的。”
“別這樣說,許醫生平時也沒少幫咱們。”
“她也就這點作用,用著順手,要沒這點用,怎麼能和我們這些人在一起?”
......
原來,她晚上熬夜幫他們排號,匆匆休息的幾分鐘跑遍整個院區幫他們拿檢查單,為他們求遍了各科的老師來會診,最終隻是因為她用著順手。
原來是自己高攀了,妄圖了不該自己的東西。
許知意的手有些發抖,心裏像破了個洞,冷風呼呼的往裏灌,下意識的就像逃離這裏。
“許醫生,”小護士脆生生和許知意打了個招呼。
轉角的聲音消失了,幾人有些尷尬的從轉角後麵走出來,許知意撇了他們一眼,沒再理他們,便離開了這裏。
“你說許醫生不會聽到了吧。”有人小聲嘟囔著,又被人捂住了嘴。
許知意快步走出病房,把這些聲音拋在了腦後。
許知意合著衣服在值班室的空床上囫圇躺著,整個人蜷成一團,似乎隻有如此,才能擋住心口的涼意。
稍稍眯了一會兒,天就亮了,許知意打起精神,便投入了緊張的工作中。
除了手頭上的患者,還有各種工作上的交接,離開前需要辦的事情還有很多。
還是要快一些,許知意現在覺得一天也不想在這裏多待。
秦佑夕的情況恢複的很快,本來至少要一周的時間才能恢複,她三天就能看見東西了,又觀察了兩天,今天下午就能出院了。
顧嘉年哪也沒去,一直親力親為的在醫院裏陪著她,也顧不上自己的形象了,疲憊,滿臉的胡茬。
許知意中間過去看了一兩次,每次待上幾分鐘,問問情況就走了。
至於顧嘉年怎麼渡過這幾天,她不想再管,他愛怎樣就怎樣吧。
當初剛在一起時,許知意還曾害怕顧嘉年會抱怨她不顧家,畢竟這份職業就是這樣,沒黑沒白的連軸轉,隻要醫院搖人,就得隨叫隨到。
沒想到顧嘉年也很忙,誰也顧不上誰。
顧嘉年能包容她這樣一心撲在工作上,曾讓許知意一度覺得很窩心。
可現在想來,可能還是不在意吧,不過是一個醫生,用著順手,又怎麼會放在心上呢?
真放在心上,就如同現在,工作再忙人也在醫院,衣不解帶的陪伴著,伺候著,滿臉的關心藏都藏不住,又怎會那麼客氣的相敬如賓呢?
許知意突然覺得沒意思透了,這些有錢人心裏想什麼,你永遠不知道,隻知道毫無保留的捧出一顆真心,任人踐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