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大盛朝開元六年,天下承平,百姓安居樂業。
自開國皇帝定鼎以來,已有近百年太平盛世。
楊雲和薑梅離開京城,沿著官道向南走去。
薑梅所住的石泉村,在都城南麵二十裏處的山腳下。
雖不算遠,但對薑梅這樣的婦人來說是不小的負擔。
“雲兒,你臉上的傷......”薑梅心疼地看著兒子臉上的淤青,“要不要去抓些跌打藥?”
“不用,娘。”楊雲輕輕握住薑梅的手,“這點小傷不礙事,錢還是留著要緊。”
以後他不再是天應府的世子,沒有錦衣玉食的生活,一切都要從頭開始。
在這個陌生的古代,他思來想去,最好的立足之地是科舉。
自古以來,讀書人受人尊敬。
十年寒窗苦讀,一朝金榜題名,光宗耀祖,封妻蔭子。
即便不能高中,也能憑借學識謀得一份差事,衣食無憂。
隻是,讀書並非易事。
書籍、筆墨紙硯、束脩......哪一樣不需要花錢?
雖然不知道剛才唐銘銘和郡主給多少,但沉甸甸的兩袋銀子肯定不少,也許......夠吧?
楊雲前世雖然隻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但好歹也經曆過殘酷的高考,是個文科生。
對於科舉,他非是完全沒有自信。
更何況這大盛朝的科舉,說到底隻是考些四書五經、詩詞歌賦罷了。
走到城郊,一輛破舊的牛車正在攬客。
趕車的是個皮膚黝黑的老漢,見他們過來,咧嘴笑道:“去哪兒?”
“去青山村。”
“那得走半天呢,一人五文錢。”
楊雲扶著薑梅上車,牛車顛簸著駛上鄉間小道。
道路兩旁,稻田裏不時傳來農人的吆喝聲,遠處青山隱隱,炊煙嫋嫋。
一隊趕著毛驢的商人迎麵而來,身後馱著的瓷器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路過一片竹林時,幾個提著竹籃的村姑從林中走出,見到牛車經過,羞澀地低下頭快步走開。
牛車又走一個多時辰,終於到青山村。
這青山村乃都城腳下一座郡縣之地,村口有一棵巨大的老槐樹,枝繁葉茂,像一把巨大的遮陽傘。
樹下坐著幾個老人,一邊聊天一邊搖著蒲扇,悠閑自在。
牛車夫將車停在樹下,楊雲扶著薑梅下車。
“雲兒,咱們到家了。”薑梅指著不遠處一間破舊的茅草屋說。
楊雲點點頭,環顧四周。
村裏的房屋大多是土坯房和茅草屋,低矮破敗,與京城的繁華景象形成鮮明的對比。
幾個小孩光著屁股在巷子裏追逐嬉戲,看到楊雲和薑梅,都好奇地停下來張望。
老槐樹下的幾位老人也注意到楊雲和薑梅。
其中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喊道:“哎喲,這不是梅子嗎?”
“這是你那個親生的兒子?”
周圍幾個正在洗衣服的婦人也豎起耳朵,一臉興致勃勃。
古代娛樂活動匱乏,家長裏短的八卦自然是茶餘飯後的最佳談資。
薑梅換孩子這事兒,在村裏早傳開了,隻是礙於楊雲不在,大家不好當麵議論。
這正主回來,她們自然要好好“關心”一番。
周圍幾個大嬸也都圍上來,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聽說是當年和侯府世子換的呢。”
“這孩子是生得俊俏,怪不得人家侯府沒發現。”
“侯府養得真是不一樣。”
薑梅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眼神不安地瞥向楊雲。
她最擔心的是這個,生怕兒子會因為他的身世,或是這破敗的家境感到難堪。
楊雲卻麵帶微笑,朝著說話的老婦人拱手行禮,“小子楊雲,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這一舉動,讓周圍的大嬸們愣住。
這孩子,好教養啊!
一點都沒有紈絝子弟的架子,反而像個讀書人似的,溫文爾雅。
胖大嬸率先反應過來,拍著大腿笑道:“哎喲,果然不愧是抱去侯府養的,真是有禮貌!薑梅啊,你真是好福氣!”
另一個婦人也跟著附和道:“是啊,這孩子看著聰明伶俐,以後肯定有出息!”
雖然誇讚聲不斷,但言語中還是夾雜著對薑梅“換孩子”一事的議論。
甚至有人低聲嘀咕:“薑梅真是造孽哦,換掉人家孩子,也不知道侯府會不會找她算賬......”
薑梅聽得心驚肉跳,卻也隻能強顏歡笑。
她拉著楊雲進屋,關上破舊的木門,仿佛這樣能將外麵的流言蜚語隔絕開來。
屋內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黴味。
幾件簡單的家具擺放得亂七八糟,牆角甚至還有蜘蛛網。
楊雲環視一圈,這與他之前住的雕梁畫棟的侯府,簡直天壤之別。
但,他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反而安慰薑梅道:“娘,屋子雖然破舊些,但收拾收拾能住人的。”
薑梅欣慰地點頭,開始收拾屋子。
楊雲也主動幫忙,楊雲將破舊的桌椅擦拭幹淨,又把床上的稻草重新鋪一遍。
母子倆忙活大半天,總算將這個破舊的小屋收拾得勉強能住人。
薑梅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關切地問:“雲兒,餓了吧?娘去做飯。”
“不用,娘,我來做吧。”楊雲笑著說,“您歇著。”
薑梅一愣,眼眶濕 潤,望著兒子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
這孩子在侯府養尊處優十八年,哪裏會做飯?分明是在安慰她這個當娘的。
“雲兒,你別......”
她話未說完,“吱呀”一聲,破舊的木門被推開。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擋住射入的陽光。
楊雲回過頭。
門口站著一個身著青衫的男子,約莫四十出頭的年紀。
男子頭戴竹冠,腰間別著文房四寶,一看是童生打扮。
他的目光在屋內掃視一圈,在楊雲身上停留一瞬,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男人渾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氣息。
“這是......”
“這是你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