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成罡眉頭緊鎖,目光在楊雲臉上來回打量。
這個兒子,怎麼突然變得這麼不同?
往日裏最是貪戀榮華富貴,這會兒卻要為一個下賤的婢女放棄一切?
“嗬!”餘氏冷笑一聲,湊到楊成罡耳邊低語,“老爺你看看,這對母子一丘之貉,都是賤骨頭!”
“當初那賤人勾引你,這逆子也學她那般無恥!”餘氏心中怨毒翻湧。
她讓楊雲打薑梅,正是要讓這個害她失去兒子十八年的賤人,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這個賤人,害得她的親生兒子與她離心這麼多年,還讓她白白養大一個賤種。
不讓楊雲殺掉薑梅,難解她心頭之恨!
“你少在這裏裝模作樣!”楊燦突然開口,聲音尖利。
“這些年,我在鄉下吃不飽穿不暖,全都是你們母子害的!”
“你們占著我的位置,享受著我的一切!裝什麼慈悲?”
楊成罡眼神一凜,拍了拍楊燦的肩膀:“放心,為父必定給你一個交代。”
他轉向楊雲,沉聲道:“剛才的話,當我沒聽到。”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天應府自有家規,按規矩,打薑梅五十鞭,再向你弟弟道歉。”
楊雲畢竟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從小當作嫡子盡心盡力地撫養長大,要說完全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至於薑梅......生死有命吧!
楊雲低頭看著手中的牛筋鞭子,心中一顫。
這等刑具,五十鞭下去,別說是一個弱女子,哪怕鐵打的漢子也活不成。
“一切都是因你不檢點而起!”
楊雲深吸一口氣,據理力爭,“若非你玷汙我母親,何來今日之事?”
“逆子!”楊成罡勃然大怒,“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老爺息怒。”餘氏適時開口,眼中閃過一絲陰毒,“都是那狐狸精勾引你在先,才釀成大錯。”
“雲兒......”薑梅見親兒子為她甘願放棄一切,顫抖著聲音道,“你有這份心,娘知足了!快打吧,打娘幾鞭子。”
楊雲猛地將鞭子摔在地上:“你是我親娘,打你要天打五雷轟!”
“少在這裝母子情深,惡心!”楊燦冷笑一聲,快步上前撿起鞭子,“你不打,我來!”
話音未落,鞭子已經狠狠抽向薑梅。
楊雲連忙撲上前去護住母親。
那一鞭重重抽在他臉上,皮開肉綻,血痕觸目驚心。
“她......她也養過你十八年......”
楊雲忍著劇痛,死死盯著楊燦,“你怎能這麼絕情?”
“養我?”楊燦冷笑,“讓我在鄉下受苦受難十八年,也配說養我?”
“對不起......對不起......”
薑梅淚如雨下,顫抖著手想去觸碰楊雲臉上的傷,“是娘連累你了,娘不該回來的......”
她猛地轉身,朝著大堂的石柱衝去:“來生再見......”
楊雲眼疾手快,猛地抱住薑梅:“娘!你能回來認我,我為什麼不敢認你?!餘生我養你,我會讓你因為我而驕傲!”
“憑你?”餘氏尖銳的笑聲在大堂裏回蕩,刺耳無比。
“一個被趕出天應府的野種,也敢口出狂言?你拿什麼養?拿你的乞討碗嗎?”
她走到薑梅麵前,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看看你生的好兒子,為你連榮華富貴都不要,真是和你一樣下賤!”
“夠了!”楊成罡猛地站起身,怒吼一聲,大堂安靜下來。
他失望地看著楊雲,“你當真要跟這個女人一起?”
楊雲沒有絲毫猶豫,斬釘截鐵地回答:“是!”
他的目光堅定,沒有一絲動搖。
楊成罡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冰冷。
他從腰間取下鑰匙,丟在地上,語氣冰冷如霜:“那我看你離開天應府,能有什麼作為!”
楊雲趕忙撿起鑰匙,為薑梅解開鐐銬。
“老爺,怎麼可以讓他們輕易離開?”
餘氏尖聲叫道,眼中滿是惡毒,“這賤人害我們的兒子,不能這麼放她走!”
“難道要讓這個賤人的血玷汙我天應府不成?”楊成罡冷冷地瞥餘氏一眼,語氣中忍不住帶一絲厭惡。
楊雲心中冷笑,原來不是良心發現,是怕他和母親玷汙天應府!
他抬起頭,目光直視楊成罡,“多謝楊將軍成全!”
“即日起,你楊雲與我天應府不再有任何瓜葛,在外麵不許提這三個字,讓我天應府蒙羞。”
“你放心,此生絕不踏入天應府半步。”楊雲說完,扶著薑梅,頭也不回地離開。
“爹!”楊燦不甘心地喊一聲,他還沒出一口惡氣。
“罷了,由他們去吧。”
楊成罡擺手,看向楊燦,眼中滿是疼愛。
“今日我宴請滿朝文武,告示天下,我天應府真世子回來,宣布你為我天應府世子。”
出天應府。
薑梅看著楊雲臉上的傷,心疼不已:“雲兒,你的臉......我們先去找大夫看看吧。”
楊雲搖頭:“娘,哪有錢看大夫?”
薑梅一愣,反應過來,他們身無分文。
她咬了咬唇,說:“那我們先去摘點草藥......”
“娘,我沒事,一點小傷而已。”楊雲輕鬆地笑了笑。
薑梅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她突然跪倒在楊雲麵前,哽咽著說:“雲兒,是娘對不起你......”
楊雲嚇一跳,也跟著跪下來:“娘,你這是幹什麼?你是我娘,怎麼能跪我?”
他連忙將薑梅扶起來。
兩人的舉動引來路人圍觀,指指點點。
這時,幾個趾高氣揚的聲音傳來:“喲,這不是咱們天應府世子嘛?怎麼當街下跪啊?”
“什麼世子?聽說是個野種!”
“哈哈哈,是啊,以前做世子的時候,尾巴都翹上天!讓我看看你這副賤樣!”
楊雲循聲望去,是幾個衣著華貴的年輕人。
有的手持折扇,有的端著鳥籠,一看是非富即貴。
他認出這幾人,正是當初原主還是世子時,經常打交道的幾個公子哥。
其中有的還經常被他欺負。
他是世子的時候,他們不敢報複,這會兒......
恐怕要被他們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