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她不是你母親,而是天應侯府的罪人!”
“隻要你親手執行家規,天應府還是你的家!”
“抽她,快給我抽死她!”
急促的催促聲將楊雲從混沌中喚醒。
“抽誰?”他睜開眼,下意識地問。
麵前景象逐漸清晰。
富麗堂皇的大堂內,朱紅色的柱子筆直挺立,檀木雕花的桌案上擺著一盞青銅香爐,縷縷青煙嫋嫋升起。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握著的鞭子,那是一根牛皮製成的長鞭,鞭梢還沾著斑斑血跡。
楊雲身前,是一個帶著沉重手銬腳鐐的女人。
她衣衫襤褸,渾身傷痕累累,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怎麼回事?我不是在加班嗎?怎麼......”
“當然是抽這個惡婦!”
還沒反應過來,尖銳的女聲從上首傳來。
楊雲抬頭望去。
隻見,一位身著錦緞華服的婦人正用一種近乎癲狂的眼神盯著他。
在她身旁,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正襟危坐。
男子眉目間透著威嚴,卻又隱隱帶著一絲不忍。
在他們旁邊,還有一個十七八歲的錦衣青年。
他眉眼與中年男子有幾分相似,隻是眼神裏閃爍著幸災樂禍的光芒。
“這是......”
楊雲的大腦嗡嗡作響,無數記憶碎片如同潮水般湧入。
轟!
記憶融合,他穿越了!
原主也叫楊雲,是天應府世子,身份尊貴。
父親楊成罡更是世襲大將軍,權傾朝野。
他的親生母親,卻是這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罪婦。
隻因,原主這個世子,其實是個私生子。
十八年前,楊成罡玷汙當時還是天應府下人的薑梅,導致薑梅懷孕。
與此同時,楊成罡的正妻餘氏也懷有身孕。
命運弄人,薑梅和餘氏幾乎一同產子。
為改變自身和孩子的命運,薑梅做出一個瘋狂的舉動——她將她和餘氏的孩子調包。
而後,薑梅帶著真正的楊家嫡子——楊燦——離開侯府,從此銷聲匿跡。
直到前幾日。
薑梅突然帶著楊燦回到天應府,聲稱她心裏一直有負罪感。
十八年來日夜煎熬,良心難安,才帶著楊燦回來認祖歸宗。
真相大白後,餘氏勃然大怒,立刻將薑梅打入大牢,嚴刑拷打,百般折辱。
原主雖然得知真相,卻不願意承認薑梅是他的母親。
畢竟,在錦衣玉食中長大,誰願意承認有個階下囚的母親?
餘氏才提出,隻要原主親手執行家規,將薑梅活活抽死,還能繼續做他的天應府世子,享受榮華富貴。
楊成罡看著楊雲母子,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但僅是稍縱即逝。
十八年前犯下的錯,加上餘氏是當朝太尉的妹妹。
他根本不敢得罪,隻能任由餘氏處置薑梅。
這時,薑梅艱難地抬起頭,看著楊雲,聲音沙啞地說:“雲兒......對不起......對不起你,也對不起燦兒......”
她的眼神中充滿愧疚和悔恨,“我隻想見你一麵......已是心滿意足......”
楊燦一臉嫌惡地看著薑梅,尖聲罵道:“都是你咎由自取!讓我跟著你受苦十八年!整整十八年啊!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這是世子之位啊,若不是因為這個賤人,他從小該是錦衣玉食,蜜罐兒裏泡大的,又怎會流落街頭,受苦受難?
讓楊雲抽死她,楊燦都覺得是輕的!
餘氏立刻將楊燦摟在懷裏,柔聲安慰道:“燦兒別怕,娘為你做主!這個賤人害你吃這麼多苦,娘一定不會放過她!”
她惡狠狠地瞪著薑梅,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餘氏轉頭看向楊成罡,逼問道:“老爺,你說句話啊!這個賤人這麼歹毒,你難道還要包庇她嗎?”
楊成罡歎氣,一臉愧疚地對楊燦說:“燦兒,是爹對不起你,讓你受這麼多委屈,爹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他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轉頭看向楊雲,語氣冰冷地說:“楊雲,該怎麼做,你心裏清楚!”
楊雲看著這一切,心中五味雜陳。
雖然薑梅的做法不對,她的出發點卻是對原主的愛。
還有,她不是也將遲到十八年的位置還給楊燦了嗎?她將楊燦養育成 人。
楊雲緩緩開口:“我要親手抽死我的親生母親,才能繼續做你兒子嗎?”
楊成罡微微皺眉,總覺得眼前的兒子有些不一樣。
但他還是沉聲道:“她犯下如此大錯,理應受罰。”
“那當初你犯下的錯呢?”楊雲直視著楊成罡的眼睛,聲音平靜地問。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大堂之中。
餘氏臉色驟變,楊燦也一愣。
在場之人都不是傻子,這話赤 果果地揭開,楊成罡玷汙薑梅的遮羞布!
楊成罡猛地站起身來,怒喝道:“放肆!她隻是個奴婢,豈能喧賓奪主!”
“這幾日 你不是不認她嗎?還在這裏廢話做什麼?”
楊雲沒有理會父親的怒火,轉頭看向地上的薑梅。
這個為讓他享受十八年榮華富貴的母親,正用溫柔而憂傷的目光看著他。
鞭子在手中越發沉重。
怎麼可能抽死他的親娘?
原主為榮華富貴可以這麼做,但他不能。
不管如何,那終究是生他養他的母親。
況且,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他嗎?
上一世在孤兒院長大的記憶湧上心頭。
那種沒有母愛的孤獨與渴望,讓他的心狠狠地抽痛。
這一世,這份來之不易的母愛,他還未及好好享受,又怎能親手將其葬送?
“我說過,要給你一個交代。”楊成罡冷冷地說,“還不動手?”
楊雲抬起頭,聲音很輕,但十分堅定:“抱歉,榮華富貴我不要了!”
他將手中的鞭子重重摔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我希望你放我和我母親離開!”
話落,滿堂皆驚。
餘氏猛地站起身來:“你說什麼?!”
楊燦也瞪大眼睛,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楊雲。
在他看來,這個從小錦衣玉食的假世子,怎麼可能為一個賤婢放棄這偌大的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