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科舉高中狀元,卻帶回了太守失散多年的女兒。
女子聲稱自己來自千年後,張口就是人人平等。
搞得我作為丞相的獨生女,還為自己顯赫的家世自卑了好一陣。
1
得知江容與高中狀元的消息時,我因為偷摘了師娘的牡丹花,正在被夫子罰抄「周禮」。
站起身時,由於太過激動打翻了硯台,剛磨好的墨潑了正在看書的宋卿予一身。
他身上雪白的長衫,霎時成了一幅重巒疊嶂的潑墨山水畫。
我愣了一瞬,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天天都要捧著本書,還非得坐我後麵看。
「許!幼!宜!」他咬牙切齒,仿佛想將我的名字磨碎了吞下去。
我隻來得及匆匆道歉,便跑出去追上正在議論此事的同窗,詢問狀元郎的歸期。
「下月便到了,你和江容與平時那麼要好,怎麼他沒寫信知會你嗎?」同窗狀似不經意的疑問,卻含著明晃晃看我笑話的意味。
赤燕朝民風開放,不論性別皆可進學。
而其中名望最高的學府便是鬆風書院,這裏不論出生顯貴與否,隻要入了書院,皆一視同仁。
我爹也正是看重這點,才在兩年前把我扔到了這裏,說是要改改我頑劣的性子。
他甚至怕書院特別關照,還勒令我不許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然就要將「鐵蛋」扔掉。
「鐵蛋」是我幼時便收養的流浪小貓,為了它我隻好忍氣吞聲,在這破書院待上三年。
如我爹所願,沒了家族光環的加持,倒數第二的學業使我在書院中時常抬不起頭來。
全書院都知道學業倒數第二的許幼宜,愛慕學業第一的江容與。
人人都說江容與高中狀元以後,定是要迎娶京城高官千金的,沒少明裏暗裏笑我自不量力。
我也不在意,畢竟我怕我說出我的身份會嚇死他們。
更多的還是擔心「鐵蛋」的安危。
2
江容與歸來那日,正逢夏花盛開。
他身上的狀元吉服紅勝荔月榴火,錦繡燦然,什麼花都比不上他這一身的絢爛。
江容與下馬後,並未看我一眼,便傾身從馬車中牽出一位錦衣女子。
隨後他向站在書院門口迎接的眾人介紹,這女子名為沈歸荑,乃京城太守失散多年的女兒。
他受太守之托,送她來書院念書。
女子一身紅衣,與江容與站在一塊,仿佛一對新婚的小夫妻。
周圍同窗小聲議論「太守可是四品官,看來江容與這是要攀上太守府飛黃騰達了。」說完還向我投來譏笑的目光「這許幼宜苦追兩年又有何用,怪隻能怪自己沒個好爹。」
我才懶得管他們怎麼想,眼中隻有江容與抓著沈歸荑手腕的修長手指。
本姑娘追了兩年,謹守男女大防,從未近過江容與的身,你們這才認識多久,就拉上小手了。
我疾步上前,一個手刀劈在了他倆交握處。
江容與吃痛,瞬間鬆開了手。
我滿意地點點頭。
沈歸荑這時卻不高興了,叉著腰就開始指責我「哪裏來的野丫頭,居然敢對我如此無禮。」仿佛注意到江容與不快的神色,她立馬輕咳一聲轉換了表情「不過我這個人,認為世上人人都應該是平等的,就不追究你的過錯了。」
聽完她這番話,書院眾人紛紛讚揚她不僅人美家世好,就連思想境界也是一等一的高。
最後還非得加上一句,比許幼宜這野丫頭不知好上多少,江容與果然有眼光。
我氣得把牙都咬出了咯吱咯吱的響聲,正忍不住要上前理論時,卻被江容與一把揮開。
我一個踉蹌,身體不受控製的往後倒去。
我實在不敢相信,入京趕考之前還溫柔似水的青年,如今竟為了一個相識不過月餘的姑娘,就對我動手。
本以為要在書院門口摔得四腳朝天,腰間卻傳來一股力道,將我穩穩托住。
還沒回頭便聽到身後人涼涼的聲音「學業不好也就算了,怎麼好端端連站都站不穩。」宋卿予這家夥,就算是幫忙,嘴裏都不饒人。
我原地翻了個白眼,忍住了與他爭論的衝動。
沈歸荑見到突然出現的宋卿予,眼睛一亮,我撇撇嘴,又一個被他美麗皮相迷惑的。
她麵露嬌羞「敢問公子是哪家的少年郎?」
「城北宋家。」宋卿予答得簡短。
沈歸荑或許是以為他說的乃青城的城北,那裏居住的都是一些貧苦人家,眼裏的光瞬間消失,連連道「可惜了。」
我白眼險些翻得眼瞼抽筋,隻有我知道,他說的是京城城北的皇城。
宋卿予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二皇子,因父親位高權重,我幾乎是從小與他一起在宮裏長大。
皇上見我爹將我扔到鬆風書院,覺得此計甚妙,後腳便將宋卿予打包扔到了書院裏。
我與他從小不對付,在書院一起待了兩年,倆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還沒消散,梁子卻越結越深。
他向來看不慣我在江容與麵前裝出來的溫良恭儉讓,每每遇著都要用言語將我刺上一刺,我又根本不是個忍氣吞聲的性子,經常與他在私底下吵得不可開交。
作為倒數第一和倒數第二,書院眾人常把我倆放在一塊嘲笑。
雖說他這倒數第一是因著考試時總在睡覺的緣故,但眾人都隻當他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我卻記得,在宮裏時,他的文章就連被尊為赤燕朝文學第一人太傅都連連稱讚的。
不像我是真實的差勁,他也不甚在意,一直在書院隨心所欲的混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