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我的注視,張知雅微微垂下眼簾,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羞澀。
像個沒事人一樣。
穆媽媽沒察覺到我們之間的暗流湧動,依舊熱情地拉著我:“外麵冷,快進來暖和暖和。”
穆淮璟大概是覺得尷尬,輕咳一聲,替張知雅解釋:
“阿瑜,你之前去非洲帶的衣服少,這些衣服放著也是放著。知雅最近沒什麼換洗衣服,我就讓她先穿著應急,回頭我再給你買新的。”
他說得那麼理所當然。
我的衣服,我的項鏈,成了別人應急的東西。
而這個人,還是張知雅。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算不上笑的表情,沒再說什麼,跟著他們走進別墅。
客廳裏暖氣開得很足,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穆爸爸已經坐在主位上等著了。
張知雅極其自然地走到穆媽媽身邊,幫她擺放碗筷,又熟稔地跟穆爸爸聊著什麼趣事,逗得他哈哈大笑。
穆媽媽拍拍她的手,滿臉慈愛:“還是知雅貼心。”
不過半年,她已經在這裏如魚得水。
我被安排坐在穆淮璟旁邊,張知雅坐在他對麵。
席間,穆家父母不停地給我夾菜,噓寒問暖。
“阿瑜,你看你都曬黑了,也瘦了,這半年在非洲分公司曆練肯定吃了不少苦吧?”穆媽媽心疼地說。
“多吃點,這都是你愛吃的。”穆爸爸附和。
我沒什麼胃口,隻是象征性地動了幾下筷子。
張知雅則表現得落落大方,頻頻給穆家父母夾菜,還時不時用公筷給穆淮璟添一些他喜歡的菜。
她甚至還記得穆淮璟不吃蔥薑。
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在不動聲色地宣示著她的地位。
她像這裏的女主人,而我,像一個格格不入的客人。
穆淮璟似乎很滿意這種氛圍,嘴角一直帶著笑意。
他給我夾了一塊排骨:“嘗嘗這個,張阿姨特意為你做的糖醋排骨。”
我看著碗裏油光鋥亮的排骨,胃裏又是一陣翻騰。
張知雅抬起眼,關切地看著我:“阿瑜姐姐,你怎麼不吃呀?是不是不合胃口?要不我讓張阿姨給你做點別的?”
她的聲音溫柔又無辜。
我再也忍不住了。
啪!
我將筷子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清脆的響聲讓所有人都愣住了,餐桌上的氣氛瞬間凝固。
穆淮璟的臉色沉了下來,帶著明顯的不悅:“夠了!溫瑜,你發什麼瘋?”
“我發瘋?”我冷笑出聲,目光掃過他,掃過張知雅,最後落在穆家父母驚愕的臉上。
穆淮璟皺緊眉頭,壓低聲音嗬斥:“我不過就是送你去非洲玩了一趟,知雅為你安排了度假,都沒讓你工作,你至於回來就給我甩臉子嗎?今天是我媽生日!”
玩了一趟?
這四個字像一把冰錐,狠狠刺進我的心臟。
那些毆打,那些淩辱,那些不見天日的絕望,在他嘴裏,竟然隻是一趟輕鬆的旅行?
原來是這樣。
原來我在地獄裏掙紮的日日夜夜,他都信了張知雅的話,覺得我是去玩?!
我看著他,看著這個我愛了十幾年的人,突然覺得無比荒謬。
“玩了一趟?”我重複著他的話,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
“對,就是玩了一趟。”我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在他們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我站起身。
“好啊,那我就讓你們看看,我這趟‘玩’得有多開心。”
我抬手摸上了襯衫的扣子。
穆淮璟臉色一變:“溫瑜,你要幹什麼?!”
我沒有理他,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麵,一顆一顆地將扣子解開。
布料落地的聲音與驚呼聲同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