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亦乘的手機突然響起,是顧令舒打來的。
他沒有猶豫,轉身就走。
門關上的瞬間,我終於放任自己癱軟在地。
我摸索著從包裏翻出止痛藥,幹咽下去。
藥片卡在喉嚨裏,苦得我想吐。
門外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看見沒?她又來了,真夠不要臉的。」
「害得許影帝家破人亡,還敢舔著臉留在他身邊?」
「聽說她以前就是個十八線伴舞,死纏爛打才爬上許老師的床。」
「嘖,許老師姐姐當年出事,不就是因為她......」
我死死咬住下唇,承受著這些閑言碎語。
不過是些議論的話而已。
比這難聽萬倍的我都聽過,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
往後幾天,許亦乘都沒有出現在我身邊。
我聽說,他是陪顧令舒試戲去了。
有他這個影帝撐腰,顧令舒的女主角十拿九穩,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他們不在的這幾天,我還好過一些。
隻不過骨癌又擴散了。
我不得不靠加倍劑量的止痛藥來維持日常最基本的行動。
就連彎腰撿起掉落的藥片,都要扶著牆壁平息好久。
我的身體狀況與日俱下,已經沒剩多少時日了。
許亦乘的助理告訴我。
「顧小姐的生日要到了,影帝他讓你去獻舞為顧小姐慶生。」
我忍住疼痛,強顏歡笑:「好。」
......
等到了顧令舒生日宴的時候,我疼得已經連路都走不穩了。
可許亦乘讓我給她端盤子。
托盤在我顫抖的手中發出細微的碰撞聲。
「動作快點。」許亦乘站在顧令舒身後,修長的手指正為她整理項鏈的搭扣,「令舒口渴了。」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麻木的右手再握緊些。
但一陣尖銳的疼痛突然從手腕炸開。
手指不受控製地痙攣,整個托盤砸在大理石地麵上,玻璃的碎片瞬間劃破我的腳踝。
宴會廳瞬間安靜。
許亦乘的眼神比碎玻璃還冷。
他大步走來時,我下意識往後退。
腳跟卻踩到一塊碎片。
尖銳的疼痛讓我跪倒在地,掌心本能地撐住地麵。
「啊!」
一塊玻璃直接刺穿手掌,鮮血頓時在地毯上洇開暗紅的花。
「蘇蘿依,」許亦乘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是故意的?」
我張了張嘴,想告訴他我的右手今早已經拿不起牙刷了。
可當看到他搭在顧令舒腰上的手,所有解釋都化作喉間一口腥甜的血氣。
「對不起,」我低頭時,一滴淚混著血落在碎玻璃上,「我馬上...」
「哎呀~」顧令舒突然蹲下身,手指「不小心」碰了下我的肩膀。
我失去平衡,整個人重重撲在碎玻璃堆裏。
掌心傳來嘶裂聲,幾塊玻璃直接紮穿了手掌。
「亦乘你看,」她驚呼著指向我的血手,「這樣收拾起來更方便呢。」
我疼得眼前發黑,耳邊嗡嗡作響。
透過朦朧的淚光,我看見許亦乘皺了皺眉。
可他隻是抬手替顧令舒攏了攏鬢發:「別靠太近,血臟。」
顧令舒甜甜地應了聲,高跟鞋尖卻碾在我沒受傷的手指上:「蘇姐姐,要一片、一片撿幹淨哦。」
宴會重新熱鬧起來。
我跪在一片狼藉中,用血肉模糊的手拾著玻璃。
我忽然想起十八歲那年,我在舞蹈比賽上扭傷腳踝。
許亦乘背著我跑了三條街去醫院。
那時他說:「蘿依,堅持住!馬上就到了!」
記憶裏的溫度還未散去,眼前的現實卻將我狠狠撕碎。
收拾完這些碎片後,我踉蹌著走向洗手間。
「蘇老師。」顧令舒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她攔住我的去路,「亦乘在休息室等你呢,說是要談解約的事情。」
我心頭一顫。
解約?他要放我走了嗎?
「他...真的這麼說?」
顧令舒眨眨眼,手指狠狠壓在我滲血的繃帶上:「當然啦,不過...」她壓低聲音,「聽說他現在心情不好,你最好快點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