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方文錦作為文工團話劇演員拿到第一個主角時,丈夫的養妹突然渾身濕漉漉的衝了進來,滿臉淚痕的朝方文錦磕頭。
“嫂子,我求求你不要再把我關進水庫了,水庫又冷又黑,我再也不敢跟你搶話劇團主角了,你放過我好不好?”
結婚三年的丈夫唐文林震怒,說要讓她學會如何尊重別人,將方文錦送去了荒無人煙的偏遠山區。
在那裏,她吃不飽穿不暖,冬天被迫下水洗衣,夏天在烈日裏暴曬幹農活,還要遭受當地人的虐打,受盡折磨之後,唐文林終於想起了這個被他送走一年之久的發妻,將人接了回來。
回來的第一件事,方文錦找到書記遞交了去前線當臥底的申請資料。
......
“去前線當臥底,十死九生,還要拋棄掉你現在的一切,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了麼?”
趙書記看著麵容憔悴的方書錦,苦口婆心的勸道:“你和唐文林同誌不是還沒有孩子麼?未來還有大把......”
“我已經決定了。”方文錦打斷他的話,嗓音嘶啞,“您不用再勸了,麻煩幫我把資料遞交上去吧。”
趙書記歎了口氣,將她遞過來的資料妥善收好,然後衝她敬了個標準的禮。
“方同誌,感謝您為國家做出的貢獻,半個月後,會有專門的保密人員來接您離開。”
方文錦點點頭,一瘸一拐的從軍營裏出來,外麵暖陽如炬,卻暖不熱她早已涼透了的心。
她和唐文林結婚不過一個月,他的養妹唐知秋便堂而皇之的搬了進來,從那以後,唐知秋吃不上飯,是她的錯;唐知秋受了傷,是她的錯;就連唐知秋心情不順,也成了她的錯。
兩人之間的相處早已超出了兄妹的界限,方文錦不過好心提醒他們避嫌,便被唐文林怒斥她心思齷齪。
直到她被唐知秋誣陷,唐文林問也不問就利用職務之便將她調往偏遠山區,受盡折磨之後,她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在唐文林心中,她永遠比不上唐知秋,哪怕她是他的妻子。
一輛吉普車停在她的麵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車窗搖下,露出唐文林那張硬朗帥氣的臉,麵對方文錦時,他總帶著一絲不耐煩。
“交接手續都辦完了麼?這一年你應該已經洗心革麵了吧,隻要你不再針對知秋,我會重新安排你進文工團的。”
方文錦頓住,垂在身側的手顫了顫,她想起那些幹不完活就會被打的日子,棍子落在脊背上的聲音仿佛又在耳邊響起,她努力平複自己的心緒,開口道:“我知道了。”
呼吸間,肋骨兩側的傷似乎還在隱隱作痛,可方文錦卻隻是硬撐著一聲不吭,沉默的站在唐文林的麵前。
看著她這幅模樣,唐文林皺了皺眉,明明對方已經如他所願,可他卻覺得心裏莫名有些不舒服。
“你明白了就好。”
唐知秋從後座探出腦袋,興奮地邀請她,“嫂子,一會兒我主演的話劇有一場演出,你要不要和我哥一起來看?”
她麵容天真,可方文錦卻看到了她眼底一絲不易察覺的挑釁和炫耀。
她喉嚨緊了緊,被調進山區的第一個月,她的嗓子被人強灌熱水徹底廢掉,變得嘶啞難聽,後來,她因為沒能及時幹完農活,右腳跟腱被打的斷裂造成永久性損傷,躺在鋪在地上的幹稻草上時,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再也上不了舞台了。
“知秋和你說話,你做出這樣一副樣子是什麼意思?”見方文錦遲遲不說話,唐文林耐心耗盡,皺著眉質問她。
“哥,嫂子是不是還在怪我搶走了她的話劇團主角的位置?”唐知秋抿了抿唇,故作小心翼翼的樣子看向了唐文林,“要不......要不我還是把這個主角還給她吧!”
“這主角是你憑實力得來的,哪有你讓的道理?”唐文林聞言,連忙安撫她,“倒是她,盡使些下作手段!”
他安撫完唐知秋,再看向方文錦時,眉眼間都染上了厭惡,“我還以為你過去一年真的改了性子,沒想到一回來就多生事端,知秋的演出你也不用來了,自己走回去吧!”
說完,他一踩油門,頭也不回地載著唐知秋離開。
徒留下方文錦被飛濺的塵土嗆得眼淚都湧了出來,她以為過去的一年她的淚早就流幹了,可真的麵對唐文林這種毫無理由的指責時,她的心還是痛的無法呼吸。
明明,她連一句話都沒說。
她摘下手上結婚那年唐文林送她的戒指,那時他說會代替她的父母好好愛她。
可後來,變心的人是他,將她折磨至此的也是他。
她鬆開手,戒指在地上骨碌碌滾了幾圈,最後隱入角落裏再也看不見。
唐文林,她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