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橋托朋友把項鏈還給了我。
卻將我全平台拉黑,估摸著是小姑娘的醋意翻江倒海。
我把項鏈拿去翻新,揣著打算下次再見時給他。
直到出院那日,我才終於再見到他。
收費處旁邊是抽血室。
門虛掩著,謝橋略為虛弱的聲音透出來。
“沒事,我回去多吃點補血的就行。”
“我老婆貧血,剛好我血型匹配,多存點以防萬一唄!”
我笑了。
謝橋也有貧血,這些年我給他燉的補品不計其數。
門縫裏,他擼起袖口露出被洗掉的紋身。
“還有,到時小姑娘分娩還得麻煩您…如果非要剖腹產,刀口請縫好些…”
“她愛美,最好別留疤。”
我摸了摸左胸鎖骨的突起。
那兒也有一樣幼稚的皮卡丘紋身。
留在T國邊境的那顆子彈,結結實實打在我身上。
我為謝橋擋下致命一擊。
廢棄橋洞裏,他捧著我的臉一聲聲喊我名字。
後來我活了下來,彈孔在身上留疤。
謝橋怕我難過,便帶我去紋了兩隻一模一樣的皮卡丘。
“要遭笑就一起遭笑。”
“要是哪天我死了,你記得憑這紋身給我收屍。”
謝橋的父母在一場工業爆炸中亡故,原因是資本家使用非法廉價材料。
他在孤兒院長大,記事起便立誌做一名揭露罪案的記者。
給自己定的目標是100件樁新聞。
我陪著他熬過十年,多少次在鬼門關徘徊。
最終他沒死,死在回憶裏的人隻有我。
苦澀轉身,跟來人撞了滿懷。
彎腰撿起散落一地的紙張,正準備道歉,卻被人伸手猛力一推。
趔趄後退,後腰撞上欄杆。
下意識護住小腹,冷汗湧出。
謝橋抬眼怔愣,想伸手扶我,嘴卻比腦子更快。
“撞壞了我妻兒,你拿什麼賠!”
再聽見這稱呼,我已習慣麻木。
掏出那條項鏈遞過去。
沈知夏皺眉,“不是說丟在車裏找不到了嗎?”
“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打斷跟她斷幹淨,還留著這種羈絆,是要氣得我流產嗎?”
小姑娘眼圈紅了。
謝橋左右為難,咬咬牙伸手。
我卻驀地鬆開,吊墜咣當摔成兩半。
“賠給你的,當是那套房的補償。”
他驟然失神,連小姑娘的手都鬆開了。
捧著破碎的回憶追出來,隻聽見我丟下那句。
“我們互不相欠。”
川流不息的街,謝橋與我的每個瞬間都湮滅在風聲裏。
身後有人喚我。
“桉桉。”
回頭看見謝橋,眉眼懇切又不舍。
仿佛二十歲少年,紅著眼同我說,別原諒他。
我沒猶豫,拉開白色奔馳副駕的車門。
謝橋在外頭瘋狂拍打車窗。
信息提示音響起,他皺眉點開。
“親密付刷的八千是保胎費?”
“桉桉,你下車跟我解釋清楚!”
我搭上駕駛座男人的手背,十指緊扣。
“你可以開始報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