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喉嚨發緊,忍不住從軟榻上起身。
蕭長琰領著宋渺渺走到我跟前,竟當著我的麵,柔情蜜意地替她整理鬢發,轉過頭看我時,神色卻冷淡至極。
“阿瑤,給渺渺賠個不是。”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們早就撕破臉了。
他都要把我娘家往死裏整。
昨天甚至還想掐死我。
我本以為他做的已經夠絕了。
如今竟要我向他的情人賠禮道歉?
我正發愣呢,蕭長琰竟然一把捏住我的下巴,硬把我的臉扭向了宋渺渺。
“沒聽清嗎?讓你給渺渺賠不是!”
蕭長琰是商賈出身,最懂得如何摧毀人心。
哪怕眼前這個人,是與他相伴七載的發妻。
宋渺渺自打進了屋,便沒拿正眼瞧過我。
她垂著眼簾,嘴角微抿,一句話不說,已是一副受盡天大委屈,楚楚可憐的模樣。
“蕭郎,不必如此。”
“妾身身份本就卑微,夫人厭棄我也是應當的。”
話雖如此說。
我卻看得真切。
她眼皮子往上翻了翻。
偷偷剜了我一眼。
見我不語,宋渺渺又去扯蕭長琰的衣袖。
“蕭郎,我有些乏了,想歇息了。”
蕭長琰在她臉頰上親了親,語氣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好,那你先去房裏歇著。”
宋渺渺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瞟了我一眼,故作疑惑:“這是主宅,我去何處歇息?”
蕭長琰竟大喇喇地將人領進了我們曾經的主臥,意思再明白不過。
我氣得渾身發抖。
死死咬著牙關,才沒讓自己失態地破口大罵。
我死死壓著心頭翻騰的怒火,看蕭長琰把她妥帖送進房。
直到他轉過身,我才衝著那背影,澀聲開口:
“蕭長琰,我們和離吧。”
“你將我的顏麵踐踏在地,我爹娘畢生的心血也被你毀於一旦。”
我紅著眼眶,強撐著鎮定:“這都是我的錯,錯在我當初瞎了眼。”
蕭長琰聽了這話,竟微微挑了挑眉。
他雙手負在身後,踱步到我麵前,那張俊美的臉湊近我。
神情乖戾。
甚至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玩味。
“誰說我要與你和離了?”
“隻要你乖順些,別再做那些出格的事,你依舊是我的夫人,蕭家的當家主母。”
我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蕭長琰聽了這話,反而站直了身子,特別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行了,少來這套苦情戲。”
“你當初嫁給我,不就是衝著我蕭家的權勢來的?”
“阿瑤,你嫁給我之後,你顧家生意順遂了多少,你心裏有數,如今跟我談什麼和離。”
我愣在當場,腦中一片空白。
蕭長琰卻懶得多言,他扯了扯領口,轉身回了宋渺渺待著的主臥。
許是這段時日受的打擊實在太多。
在得知蕭長琰竟是這般看待我對他多年的情意時,除了驚愕,竟還有些荒唐可笑。
這時宋渺渺又從主臥探出頭來,她已換上寢衣,發髻散開,臉頰透著紅暈。
“姐姐,我有些餓了,蕭郎說你做的點心最好吃。”
她笑得天真爛漫:“姐姐做了這麼多年主母,定有不少拿手好菜,勞煩姐姐出去采買些食材,晚些時候再回來。”
宋渺渺話音剛落,就被人一把拉了回去,房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我沒再說什麼,隻默默褪下手上的玉鐲,隨手扔進了角落的痰盂裏。
最後看了一眼這處處透著諷刺的宅邸,原來放下,也可以這般輕易。
在聽到臥房內傳來令人作嘔的動靜之前,我轉身出了門。
不必費盡心思趕我走了。
這種汙糟不堪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