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渺渺,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
我初次聽聞這個名字,還是從蕭長琰身邊的近侍口中。
近侍輕蔑地說,如今的小姑娘真是毫無新意,往主子身上潑茶水的戲碼,早就過時了。
我隻當是閑話聽過,並未放在心上。
誰知沒過多久,宋渺渺竟破格成了蕭長琰的貼身侍女。
他會帶著宋渺渺去馬場,宋渺渺不善騎射,蕭長琰便將她摟在身前,兩人共乘一騎,緩緩踱步。
宋渺渺不懂世家貴族間的人情往來。
蕭長琰耐心教導她,甚至親手教她烹茶煮水。
有些不識趣的商賈,竟敢出言調笑宋渺渺。
向來沉穩自持的蕭長琰,當場便讓人將那人打得進了醫館。
蕭長琰似乎並無遮掩之意。
他對宋渺渺的好,府中上下皆知。
等消息傳到我耳中時,兩人已是攜手出入各種宴席,在眾人的打趣聲中相擁。
下人送來了那幅畫卷。
畫上正是蕭長琰和宋渺渺相擁的場麵。
我盯著那刺眼的一幕,氣血翻湧。
再也克製不住心頭的怒火。
我第一次衝著蕭長琰,徹底爆發了。
蕭長琰隻是坐在書案後,沉默地看著我。
眼神仿佛在責怪我無理取鬧。
“阿瑤,你已近二十五,何必與一個小姑娘爭風吃醋?”
“你及笄那會兒,我對你也是捧在手心裏的,忘了?”
那一刻,我如墜冰窟。
我才明白,蕭長琰的愛是如此專一。
他隻愛年輕的女子,而我已經過了那個年紀。
我本想幹脆和離,卻意外查出懷有身孕。
我想為了腹中孩兒,為了這個家再努力一次,所以我讓父親尋了些人,將宋渺渺送去了別處。
結果,便是我眼前這般境地。
七年情分,我在蕭長琰心中竟是如此不堪。
我輸得一敗塗地。
父親讓我給他三日時間。
既然已然得罪了蕭家,京城已無我們容身之地。
我趁機約好了當天的落胎手術。
既然情愛已逝,實在不必留下蕭長琰的子嗣。
反正有的是年輕女子為他開枝散葉。
結果大夫說我月份大了,隻能以引產之法,需得住在醫館內,隨時方便觀察。
可我隻能在此地停留三日,無奈,我隻能將此事暫且擱置。
回府的路上,我尋了訟師商議和離之事。
一聽聞要狀告蕭長琰,皆是紛紛推辭。
“夫人,蕭家權勢滔天,隻怕我們無能為力。”
我心中了然,並未多為難他。
當初嫁給蕭長琰,他說不喜歡女人家拋頭露麵。
我就傻得可以,真就在家待了整整七年。
如今我的人脈皆經蕭長琰之手,想尋人幫襯都難如登天。
也罷,等他尋回了宋渺渺,想必和離也易如反掌。
我將府中物件粗略整理了一番。
貴重之物一概不取,隻收拾了些應季衣物和身份憑證。
身懷有孕後總是倦怠,收拾至深夜,竟直接在軟榻上沉睡過去。
直到次日,府門被人從外推開。
我驚醒,慌忙起身。
萬萬沒想到,蕭長琰竟然回來了。
手中還牽著一個小姑娘,正是宋渺渺。
生得格外嬌俏,畫卷恐怕隻繪出她一半的美貌。
宋渺渺手中還拎著幾個綾羅綢緞的鋪子裏的袋子,發髻上的珠釵險些晃花了我的眼。
看來是已將人哄好了。
我心頭一沉,實在沒料到蕭長琰竟如此快便回來。
我不禁抬手撫上脖頸。
那日窒息之感仿佛又回來了,我竟有些懼怕蕭長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