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淡黃色羊毛大衣,端的是溫婉又洋氣。
若不是沈琴琴此刻一臉的尖酸刻薄,倒也說得上美麗。
沈姝月蹙著的眉無聲鬆開,不置一詞,麵無表情地移開眼,重新落回到手中的書上。
沈琴琴的發難好似失去了目標,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讓她更加不爽。
她倏然上前,蠻橫地搶過沈姝月手中的書,“啪”的一聲丟到地上,又一腳踢開。
“這裏又沒別人,你裝什麼裝!”
沈姝月深吸一口氣,深知不理她是不行了,隻得涼涼睇她。
“裝?”她唇瓣輕動,語氣平直,“這個字眼從你嘴裏說出來,怎麼聽著這麼可笑?”
難道人前一套人後一套,裝模作樣的人,不是沈琴琴嗎?
有時候她還真有些佩服沈琴琴,兩副麵孔被她拿捏得如此嫻熟,不去唱戲真是可惜了。
沈琴琴顯然不會覺得自己有問題,反而盛氣淩人地瞪著沈姝月。
“你少狡辯!又是裝病,又是住院的,整這麼多出戲給誰看?你以為誰會在意?要不是阿煜心好,看你可憐,你昨晚就算死透了都沒人管!”
“是麼?”沈姝月輕扯了下唇角,似乎不以為意。
可沈琴琴太清楚往她哪裏紮會疼,眸中精光一閃,換了副奚落的口吻。
“不然呢?你都住院這麼久了,爸爸媽媽有過來看你一眼嗎?”
聞言,沈姝月神色微僵,呼吸也好似停了一瞬。
沈琴琴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她的表情,說出來的每個字都透著惡毒和快意。
“實話告訴你吧,他們早就知道你住院了,可是他們壓根不關心,吃早飯的時候還在埋怨你事多,隻會給家裏添亂,我問他們要不要來看你,可他們惦記著給我訂的新款大衣到了,要親自去店裏給我買呢,哪兒有那個閑工夫來看你?”
新款大衣?
沈姝月搭在被子上的手無意識地蜷了蜷。
原來她發燒住院,甚至還不如沈琴琴的一件新款大衣重要。
即便已經被不公平地冷待了無數次,可沈姝月的心還是忍不住被刺到。
好在她心裏的千瘡百孔早就結了厚厚的痂,這種程度的痛,已經微不足道了。
她深吸一口氣,抬眸看向沈琴琴。
“如果你是來炫耀的,那我已經知道了,現在你可以走了嗎?”
她的反應並沒達到沈琴琴意想的效果,沈琴琴緊緊皺眉。
“沈姝月,你的臉皮還真是厚,都已經這樣了還能裝的跟沒事人似的,你是不是還沒死心?搶不走爸媽,就想裝可憐從我身邊搶走阿煜?我警告你,別做白日夢!”
沈姝月厭煩了她沒完沒了的蠻橫糾纏,冷臉剛想說什麼,就見沈琴琴眼底閃過一抹算計。
“你要是不信,大可以看看,一個連你的清白名節都不在乎的人,又怎麼會在乎你?”
音落,她嘴角忽然勾起一抹陰險的弧度。
一種不安的感覺浮上心頭,沈姝月眉心動了動,正要深想,卻聽病房門“砰”的一聲又被撞開了。
下一秒,伴隨著驚慌的喊叫聲,一道人影跌跌撞撞闖了進來。
“快!快抓住他!”
“小心!他是個瘋子,手上還拿著刀!”
沈姝月心裏“咯噔”一下,一眼瞧見闖進來的是個陌生男人。
他穿著病號服,裝若瘋癲,眼中閃爍著失常的精芒,隻一眼就讓人不寒而栗。
而他的手裏,赫然拿著一把水果刀!
“啊——”沈琴琴頓時驚慌失措地驚聲尖叫,邊叫邊往後躲。
而她的身後,就是沈姝月的病床。
沈姝月的心頓時提了起來,緊張之餘,心頭還閃現一絲異樣的感覺。
可事態緊急,壓根沒時間讓她多想,她看到男人看過來,腦中頓時警鈴大作。
隻見那男人眼中閃爍著綠幽幽的精芒,宛若一頭餓狼看到了獵物,抬腳就衝了過來!
與此同時,一道高大身影也衝進了病房。
是霍煜昭。
沈姝月看到他了,但顧不上其他,翻身就想下床跑開。
可慌亂中沈琴琴拽了她一把,害她一下子跌回到了床上。
她被摔了個七葷八素,剛要起身,反射著雪白寒芒的利刃,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陌生男人如鬼魅般的臉,倏然出現在她的眼前,“別動!”
與此同時,沈琴琴撲向霍煜昭,“阿煜,救我!”
沈姝月也不知怎麼搞的,明明心都懸到嗓子眼了,聽到這一聲呼喊,視線居然還順勢移了過去。
下一秒,她就清楚地看到,霍煜昭摟著沈琴琴安撫,“我在,我在呢。”
脖子上的刀刃分明沒有推進分毫,可那一瞬間,好似有什麼直直刺入了心房。
彼端,其實霍煜昭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
他進病房前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走廊一片混亂。
結果剛進來,就被沈琴琴抱了個滿懷,下意識回抱住她,聽到她的哭腔就習慣性地哄。
前方窸窣聲響起,他一抬頭,瞳孔才頃刻間放大。
隻見沈姝月被陌生男人拿刀抵著脖子,被迫站起來。
男人滿臉都是不懷好意,動作瘋癲地繞到沈姝月的身後,一把將人挾持住。
霍煜昭立即沉聲喝道,“別動她!”
話音才落,幾個醫護人員衝了進來。
有人驚叫,有人試圖控製局麵,現場反而更加混亂。
陌生男人一手扼住沈姝月的脖頸,一手胡亂地揮舞著刀子。
“別動,都別過來!你們誰敢過來,我就、我就......”
他眼珠一轉,目光落在沈姝月的側臉上,忽然變得流裏流氣起來,咧嘴癲笑,“嘿嘿,還是個小美人,真好......”
沈姝月微仰著頭,呼吸幾乎要停滯了。
她勉強咽了口口水,試圖和他交涉。
“你、有話好好說,你先把我放開,這裏這麼多人,你跑不掉,我可以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真的......”
男人卻嗬著粗氣油笑,“美人,好看,你真好看,嘿嘿嘿......”
沈姝月心跳如雷,知道和他溝通不了,隻能將目光投向前方。
霍煜昭麵色鐵青,剛要說什麼,就見一名護工神色緊張地湊過來兩步,顫顫巍巍道,“和他說不通的,他是個重症患者,一直都被束縛帶綁在床上,今天一不留神被他掙脫了跑出來,還捅傷了一個醫生。”
護工越說越害怕,幾乎要嚇哭了。
霍煜昭則越聽心越沉,眸子緊緊鎖著沈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