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眼,我已經躺在了醫院。
病房裏空蕩蕩的,隻有我一個人。
門口傳來腳步聲。
我下意識地轉過頭,是顧衡。
他推門而入,臉上帶著明顯不耐煩的神情。
他走到病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眉頭緊鎖。
“喬薇薇。”
他的聲音冷硬,像淬了冰。
“你明知道咱們家已經沒錢了,還裝病來醫院幹什麼?”
裝病?
顧衡沒有給我思考的時間,他繼續說著,語氣裏的責備越來越重。
“要不是陳小姐心善幫我們付了醫療費,我們現在就得被趕出去。”
顧衡見我不說話,臉上的不耐更加明顯。
“陳小姐找人來送你檢查。”
“說你身上一點問題都沒有,根本不可能無緣無故暈倒。”
“那還不是裝病是什麼?”
陳玥找的人?
她找的人,自然會說出她想聽的話。
顧衡的聲音還在繼續,像一把鈍刀子,一下下割著我的神經。
“我都說了,我和陳小姐在工作,你還作什麼妖?”
“嗬。”
一聲極輕的冷笑,不受控製地從我唇邊溢出。
顧衡皺起眉,似乎對我的反應很不滿。
“你笑什麼?”
我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那裏麵沒有了往日的依賴和溫情,隻剩下冰冷的,幾乎凍結的平靜。
“我沒有裝病。”
顧衡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語氣也變得更加嚴厲。
“沒裝病?”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醫生都說你沒事!你還嘴硬?”
“那你告訴我,好端端的,你怎麼可能暈倒?”
大概是因為身體剛剛經曆了一場大手術,虛弱不堪。
大概是因為被人逼著下跪,尊嚴掃地。
大概是因為親眼看到自己的丈夫,溫柔縱容地看著另一個女人侮辱自己。
大概是因為,心死了。
這些話,我沒有說出口。
我知道,說出來,也隻會被他當成狡辯,當成又一次的“作妖”。
在他心裏,陳玥的話,就是真相。
我甚至懶得去爭辯,懶得去剖開自己的傷口給他看。
因為我知道,他不會信,更不會心疼。
顧衡見我沉默,似乎將這當成了默認。
他繼續說道,語氣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陳小姐才剛剛幫你還了十萬塊,你就這樣對她?”
“你還不趕緊給陳小姐道歉!”
道歉?
我的身體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
血液似乎都在倒流。
我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顧衡,一字一句地問:
“道歉?”
“為她賞我的那十萬塊,”我頓了頓,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發顫“還是為你......親手按著我下跪?”
我的話音落下,病房裏陷入了一片死寂。
顧衡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
他看著我,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就被惱怒所取代。
“喬薇薇!你胡說八道什麼!”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被戳穿後的氣急敗壞。
“我什麼時候按你下跪了?我那是......那是扶你!”
“你別不識好歹,把陳小姐的好心當成驢肝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