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都覺得我是裝瘋賣傻呢?
我明明隻是餓了啊。
還有陸如風口中所謂的舊情,不是早就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小產而消耗殆盡麼。
我與他,怎會還有舊情?
苦笑中落下幾滴眼淚。
我也終於認清了如今的現實。
殘敗如破絮的身子早就因為三次小產和食不果腹而徹底掏空。
連癸水都不來的身子,堂堂府醫卻隻診斷出我疲累。
足可見這偌大的陸府早已被有心人收買。
陸如風留下一個丫鬟後,滿臉嫌棄的甩袖離開。
人影慢慢靠近。
“姑娘,你還記得我嗎?”
逆著光,我瞧不清她的麵容,卻覺得聲音十分熟悉。
努力避開光對上她似笑非笑的麵容。
我再次嚇得蜷縮在床踏板一腳捂住腦袋,根本不敢與她對視。
記憶的洪流也再次被迫打開。
兩年前的中秋宴上,蘇綰綰捂著流血的手腕跪倒後。
我的貼身侍女盈香也隨之跪了下去。
她滿麵內疚的痛哭不已,當眾承認是我指使她買通黑市的人對蘇綰綰下手。
目的就是讓她一輩子拿不起畫筆,永遠別想超越我。
她甚至拿出我的親筆信做偽證。
盈香夥同蘇綰綰一起,狠狠推我跌落神壇,掉進無盡深淵。
我知道,她是特意來監視我的。
盈香挑著眉蹲在我旁邊,一把拽住我的胳膊露出肆意的笑。
“姑娘,千萬別想耍花樣。”
“不管是在女戒堂還是在陸府,你都是最低賤的那個!”
“你若敢輕舉妄動,自會有人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我膽怯的縮在角落裏搖頭。
“我不說,我什麼都不說。”
盈香滿意的將我扶到床上,又拿出幹淨的帕子替我擦手。
這一夜煎熬的過著,直到黎明時分我才擋不住困意睡了一會兒。
迷迷糊糊間,盈香拿出一套裙裝丟在我身上。
“快更衣,老夫人那邊等著你去請安用早膳呢!”
我不敢耽擱,匆匆忙忙起床換上幹淨的衣裙。
盈香跟在我身後,隨我一起去了師父住的嵩安堂。
甫一進門,我便被師妹蘇綰綰的一身大紅喜服刺痛了眼。
那原本是屬於我的婚服。
裙擺和袖口上的並蒂蓮是我熬了三個通宵才繡出來的,如今卻這般大大方方的穿在她身上。
眼裏不由得浮起酸澀。
然而還未等我平複,師父手裏的水杯便砸了過來。
“哐當”一聲,滾燙的茶水在我腳邊濺開。
“孽障,今日是你師妹訂婚的大喜日子,你穿的這麼喪氣是給誰看!”
師父一發火,我下意識的以為她會再次把我罰去女戒堂,當即重重地跪了下去。
膝蓋砸在碎瓷片中,月白的衣裙山頓時染滿鮮紅。
我不顧疼痛的磕頭,一聲接一聲的哀求:
“師父,我錯了,我有罪,求您別罰我去女戒堂。”
落著淚抬起頭,我瞥到盈香和蘇綰綰對視一笑。
這是她們給我的下馬威。
可我不敢拆穿,更不敢多說,隻能像條狗一樣匍匐在地上認錯。
陸如風定定地看著我磕頭,眼底充斥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握了握拳,終是歎口氣,不忍地說道:
“母親,沐婷師妹可能並不知道今日是我和綰綰的訂婚日,她膝蓋破了,您還是讓她先起來吧。”
蘇綰綰手裏的帕子頓時攪作一團,如玉的麵容上沾染了絲絲怒意。
可一轉眼,她也滿目擔憂的幫我求情。
“師父,就讓綰綰去扶師姐起來嘛,您看,她流了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