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的拚圖又少了三片。
距離上次吵架已經過了一周,陳誠一次也沒回來過。
舒蘊腿上的傷已經結了痂,最後一次去燒傷門診,李醫生隻開了些生肌的藥,就讓她不用來醫院了。
舒蘊走出醫院沒多久,忽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喂,你好,請問你是......”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舒蘊正要掛掉時,熟悉而又蒼老的聲音哽咽著從聽筒裏傳出。
“蘊蘊,在外麵累了,就回家吧......”
舒蘊一怔,拿手機的右手顫抖起來。
她忍得眼眶發紅,終於在自尊心的作祟下一聲不吭地掛掉電話。
牆上的心形拚圖還有九塊,沒到最後,她還不想放棄、妥協。
街頭人來人往,她吸了吸鼻子,從包裏掏出紙巾,剛別過臉,正好看到櫥窗裏陳列的蛋糕模型。
手機屏幕亮了,顯示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八號。
是啊,今天似乎是她生日呢。
她把濕潤的眼角收拾幹淨,換上笑臉,去這家門店裏訂了一個一人份的小蛋糕。
店員得知舒蘊年齡後反複確認:“一人份?”
舒蘊點頭。
她一邊拎著蛋糕走出店門,一邊琢磨剛才的那通電話。
當初為了護著陳誠,舒蘊已經和許家斷絕關係,這四年來,她也從沒跟許家任何人聯係過。
老爺子是怎麼知道她電話的?
腦海裏突然不合時宜得閃過李醫生那雙熟悉的眼睛。
上午最後一次換完藥,離開診室前,舒蘊沒忍住問出心裏的疑惑。
“李醫生,我們以前見過麵嗎?我總覺得,你給我的感覺像極了我一個故人。”
李醫生垂眸,一邊收拾器械,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
“是嗎?許多患者都這麼說過,我想大概是我比較有親和力吧。”
當時舒蘊怕對方以為自己是在套近乎 ,也沒再多問就走了。
她自然不知道,在她離開時,真正的李醫生與她擦肩而過進了診室。
室內,李醫生無語地看著窗前那位抱著手臂,陷入深思的男人。
上周他因為胃疼,打電話給周章序讓他幫自己頂一個小時班,誰知這位大少爺居然還頂上癮了,直接拉通替他上了一周班。
李醫生想不明白,想不到這年頭居然還有如此熱愛工作的年輕人......
......
舒蘊沒有見到周章序,因為就在她等紅綠燈的時候,陳誠突然從身後拉住了她的胳膊。
“去哪兒?你不是剛從醫院出來嗎?”
舒蘊回頭,她已經習慣了對方的全副武裝。
陳誠咬牙切齒道:“最近我不回來,你真就一個電話都不給我打?”
他埋怨著,似乎怕被路人認出來,二話不說就拉著舒蘊上了車。
車裏,陳誠拉上遮光板,然後放心地取下帽子口罩。
他的舉動讓舒蘊覺得好笑又可悲,她大概是第一個見自己丈夫都要偷偷摸摸的妻子吧。
冷戰了一周,陳誠猶豫半天才拉下臉,率先開口問她去醫院做什麼。
舒蘊說:“大腿燙傷的地方感染了,得定期換藥。”
陳誠剛想問怎麼那麼不小心,突然想到她和方瑤起爭執的那日,一時間隻覺得心裏不是滋味。
“早就說了,要是你安安分分待在家裏,也不至於受這些罪,你偏要自討苦吃。”
舒蘊敷衍地“嗯”了一聲。
他這麼說,換成往日,舒蘊大概會懟他,偏偏她今日出奇的冷靜。
陳誠有些不習慣,語氣軟了半分。
“還疼嗎?”
舒蘊搖頭。
不知怎麼,本該是關心的話語,她應該和從前一樣或多或少得到安慰,可現在竟然隻感覺陳誠隻會說廢話,十分無聊。
陳誠把著方向盤將車掉頭,然後開到附近公園一處僻靜的角落裏。
"蘊蘊,我想你了。"
車停下,陳誠突然湊過身,捧起舒蘊的臉不管不顧吻了起來。
沒有熟悉的笨拙感,也沒有咬傷舒蘊的舌頭或者嘴唇。
方瑤的話以及那場吻戲不合時宜地鑽進舒蘊腦海。
仿佛被一盆冷水兜頭澆灌,舒蘊瞬間清醒,胸口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反胃感。
她一把推開了陳誠。
幾番醞釀的興致被打斷,陳誠再也忍不住。
“舒蘊,你什麼意思?!我好不容易抽出下午時間來陪你,主動跑向你低頭,你倒好,故意給我甩臉色是吧?”
她到底知不道,他現在的身份,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給他私信的網紅數不勝數,他連看都不看一眼,還不是他惦記著眼前這個陪自己一路走到今天的女人!
可現在,她居然這麼糟踐他!
舒蘊盯著陳誠眼睛,語氣平靜:“阿誠,今天過完,我就二十六了。”
陳誠這才注意到後座上的小蛋糕,他臉上浮起一抹愧色:“你生日?怎麼不早說?”
然後小心翼翼觀察著舒蘊臉色:“抱歉,最近工作太忙......蘊蘊,你有什麼想要的嗎?項鏈還是包包?”
“有啊,隻怕你不願意送。”
鬆了口氣,陳誠好笑地看著她:“你老公是那麼摳搜的人嗎?你盡管提,錢不是問題。”
結婚四年,頭一次,舒蘊不願妥協,而是選擇站在自己的立場,說出心聲。
“阿誠,我不想再藏在你身後,不想再和你偷偷摸摸見麵....."
“我......不想等了。”
“我想要你公開我們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