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燈光照在秦暘麵無表情的側臉上。

像是一尊華貴完美的神祇，在施舍他的信徒，

“你可以留下。”

“然後讓它一直待在這座與世隔絕的莊園嗎？”

我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養小孩，不能像養小貓小狗一樣隨意。”

我拿起桌子上的驗孕棒，進了衛生間。

不久，我平靜地走出來。

向秦暘揚了揚手中的一條杠，我笑道：

“放心，每次都有措施，怎麼可能懷孕？”

秦暘沒有過多反應。

可百般維係的溫情表麵。

還是在他抱過來時被打破。

仗著是背對他。

我不帶笑意地拒絕：

“我累了。”

或許出於愧疚，他難得放過我。

天光破曉之際。

靠在寬闊的懷抱中醒來。

悄悄抬起頭，貪戀地描摹著秦暘的睡顏。

我無聲道：

“沒想到，你真的被我騙過去了。”

我不可能讓他知道真相。

等拿回屬於我的莊園。

我有信心給這個孩子最好的未來。

它會和少時的我一樣，生長在葡萄藤下，無憂無慮。

“三天後，這裏要為清漪辦洗塵宴，你不要又躲著不肯見人。”

秦暘醒後丟下這句話，便匆匆走了。

我知道是為什麼。

白月光剛回國，他自然要忙著，為她打點好一切。

先前，秦暘也在這座莊園舉辦過宴會。

沈清漪買通了加工廠的人跟蹤我。

四下無人處，男人亮出他的獠牙。

清白這種東西。

我早已不在意。

卻怕秦暘會嫌棄，把被人染指的我趕走。

於是主動跳進，滿是發酵氣味的紅酒池子裏。

我會得救，仰仗於沈清漪授意她的追隨者，當眾揭發我的身份。

秦暘這才發覺，我不見了。

他找來時。

殷紅的水麵上，隻有一襲隱隱綽綽的白裙漂浮著。

醒來後，秦暘發了很大的脾氣。

“你們兩個長得太像了。”

他緊緊盯著我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到些什麼。

可惜一無所獲。

秦暘便笑了，

“你知道該怎樣做，才會更像她，對嗎？”

我跪在泥濘裏。

淋著冰冷的雨水，輕輕點頭。

自那以後。

圈子裏人盡皆知，沈清漪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從前目下無塵，矜貴高傲的太子爺，就算被騙了。

依舊甘之如飴地，陪著她演戲。

夜幕降臨後。

偌大的葡萄莊園，總是黑得嚇人。

秦暘平日工作很忙。

這處不在市區。

過去，他卻算來得勤快。

大多時間，我都疲於應付。

隻偶爾那麼幾次，我會放任自己期盼他的到來。

起碼午夜夢回時，身邊能多一絲溫暖。

盡管我始終清楚。

這份溫暖和這座葡萄莊園一樣，都不屬於我。

我打開手機。

看見秦暘三分鐘前，發了條朋友圈：

“陪清漪在江邊看煙花。”

配圖是盛大的煙花背景下，他們緊緊扣在一起的手。

我在心中反複問自己。

真的值得嗎。

曾經悉心打下的酒莊聲譽，寶貴的三天澄清時間耗在這裏。

用來等一個，永遠不會回頭的人。

再耽誤下去，等到真正屬於我的那座葡萄莊園聲名狼藉。

我還能擁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