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司茗低頭玩著手機,忽然抬眸看了他一眼,“哈?”
薑嶽有些尷尬,因為陸司茗根本沒在聽他講話。
隻能盼著母親早點跟薑知韻說完話,這陸小姐怕是才會理會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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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韻,你實話跟奶奶說,你救人的本事是在哪學的?”
會醫術的本事出現在她這個身份上確實是太過奇怪。
薑知韻微微垂眸,“我在那邊的時候,經常受傷,偶遇過一個善心的赤腳醫生,她救了我,還教了我一身本事。”
“你還能聯係上她嗎?”
薑念慈現在關心其實不是薑知韻到底瞞了他們什麼事,她關心的是薑知韻到底有沒有把握把陸家的病人救回來。
能成功當然是最好的,但萬一出了什麼紕漏的話,他們整個薑家都賠不起。
那些賓客說的話也正是她的顧慮。
薑知韻出手救人,初看是驚喜,後想還是不免後怕。
薑知韻的資料一片空白,沒有會醫術這條,更沒有什麼行醫執照,甚至連普通的醫學生都不是。
萬一過程中出了什麼問題呢?萬一後麵這位賓客又出了什麼事呢?
那豈不是就會怪在薑知韻頭上。
怪她年少無知,莽撞出手,害人性命。
怪他們薑家沒教好人就帶出來,不僅要惹上官司,還要賠了聲譽。
這些都還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陸司茗看中她了,要她去陸家給人看病,除了給那位陸老太太看,她想不到別人了。
這才是萬萬不能出差錯的地方。
薑念慈看著薑知韻,不放過她眼中的任何一絲情緒,在這件事上,薑知韻不能說謊。
“聯係不上了,她與我也隻是每晚在爛尾樓相處一會,我們沒有交換姓名和聯係方式,突然有一天,她就不見了。”
“真的找不到了?”薑念慈有些遺憾。
民間有這種赤腳醫生不稀奇,脾氣古怪行蹤不定也是他們這類人的特性,薑知韻的說法並沒有什麼問題。
況且,這是最好能解釋她會醫術的緣由了。
看薑念慈顯然是相信了她隨口胡謅,薑知韻鬆了口氣。
“奶奶,雖然我不及我師父,但去給人看看病也是可以的,你別擔心,如果我救不好,我是不會出手的。”
薑念慈這麼一聽,放心許多。
“你切記,剛才想讓你去看病的不是別人,是陸家的小姐,陸家不是我們薑家惹得起的,人命關天的事,你別輕易就把自己搭進去。”
薑知韻聽懂了薑念慈的話。
她現在代表的是薑家,做什麼都要三思後行,若是因為自己的失誤惹怒了陸家,會給整個薑家招致災禍。
她點點頭,“奶奶,我明白的。”
薑念慈輕輕推了她一把,“去吧,別讓陸家小姐久等了。”
薑知韻頷首,朝剛才的方向走去。
陸司茗看見她,立馬放下手機站起來。
“薑小姐,你跟你奶奶說完話了?”
薑知韻點頭,“陸小姐,跟我說說你家那位病人的情況吧。”
陸司茗神情染上了一絲嚴肅,“你跟我來。”
說這種隱私情況,肯定是要找一個私,密一點的地方。
薑嶽連一個與陸司茗搭上話的機會都沒有,就看見陸司茗把薑知韻拉走了。
他有些憋屈,畢竟被一個小輩無視還是很讓人惱火的,不過他又看到了希望,因為陸司茗對薑知韻的態度很好。
如果以後有機會,說不定可以靠薑知韻給他們牽一條線,搭上陸家。
薑嶽對薑知韻的看法有了改變,她原來並不是一個完全沒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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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知韻被陸司茗拉到了宴會樓門外的一輛黑色轎車上。
她認不大清這些車子的牌子,隻知道這些交通工具跟馬車一樣,分了三六九等,有些昂貴的可以養活一個人一輩子,有些就普通得壞了也沒人會心疼。
但她能一眼看出來,陸司茗拉她坐上的這輛車,比周圍其他車都要昂貴。
饒是她坐慣了望城最昂貴的馬車,坐上這輛車的時候也有些小心翼翼,畢竟她確實沒坐過皇帝的馬車,膽子是小了些。
她不敢弄臟這些一塵不染的墊子。
薑念慈的囑咐她深深記在心裏,在陸家的人麵前,她不能出差錯。
陸司茗沒有注意到這些,她關上車門,隔絕掉外界的所有雜音後,猛然抓住薑知韻的手,“薑小姐,我奶奶已經昏迷有大半年了,醫生說她要是再不醒,恐怕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她一雙貓眼蓄滿了淚水,尖尖的鼻頭微紅,看著讓人心疼。
她是真的很擔心自己的奶奶。
“別急。”薑念慈下意識軟聲安慰她,“先說說情況吧。”
“半年前,她就是在家裏聽戲,忽然就沒有任何征兆地倒下了,我們去醫院進行了手術,但是術後一直處於昏迷狀態,醫生說是腦血管破裂引起的腦出血,由於腦部受損,蘇醒的幾率非常渺茫。”
陸司茗說:“我們各種醫生都看了,隻有一個老中醫說或許有古法可以有一線生機......”
薑知韻冷靜地思考了片刻,“冒昧地問一句,陸小姐為何會看中我?剛才我也隻是用了最簡單的施針手法,並看不出能力,況且我年紀輕,或許還比不上那些德高望重的老醫師。”
陸司茗兩滴眼淚掛在眼睛上,有些呆愣的可愛。
她眼神飄忽,忽然看向車前。
薑知韻這才發現,車前和車後座用了一個擋板分隔開了,此時擋板正在緩緩下降。
前座駕駛位上坐著一個男人,盡管是坐著,也能看出他身形的高大。
由於位置原因,薑知韻隻能看到他的一點背影。
男人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前段時間,有位大師說,要找一個衝破業力幹擾之人,方能破此困局。”
薑知韻有點疑惑,“業力幹擾?”
不是說現在的人都不信這些了嗎?看來她了解的還不夠全麵。
“因業力幹擾,流落在外,受經磨難,而今法則運轉,業力被破,星辰歸位之人。”
薑知韻懂了,“所以我就是這個人。”
“嗯。”
男人低聲應了一聲,天然自帶一種磁性,像是有小顆粒在嗓子中碰撞,怪磨人耳朵。
薑知韻忍住想要抬手去揉耳朵的衝動。
謹記薑念慈的話,留有餘地地說:“我也並不能保證,要等看過了再下結論。”
“可以,下周三上午十點,有人會來薑家接你,去陸家。”
男人直接定下時間,並沒有跟她商量。
這類人是薑知韻最不想相處的,高高在上發號施令,完全不顧旁人感受,關鍵在於,你不能違抗。
薑知韻隻得應下,又著重提醒了一句,“我能去看,但不能保證能幫你們破局。”
男人忽然輕笑一聲,“知道了,薑小姐,我們陸家不吃人,別太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