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便有小廝來報,“春兒,少爺說明日讓你梳妝好,還按老規矩,前去主府一趟。”
我點頭應下。
心裏猜想,少爺素來多思慮,專門派了人來在暗處監視我。
也許是我白日裏與陳之寒親密的模樣被他知道了。
他要來責備我。
隻是,我不明白少爺為何又要我扮作馮小憐,她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看來明日定得小心行事。
寒風蕭瑟,我踏著小雪再次來到了賀府。
一進入大廳,就看見少爺和馮小憐此時在主位上正襟危坐。
打眼看去,果然是郎才女貌,一對璧人。
我心裏不禁泛起一陣酸楚,但還是乖巧請了安。
見我站定,馮小憐忽然站起身筆直朝我走來,仔細打量著我的臉。
“這位便是春兒姑娘吧?果然和我一模一樣。”
“若不是知道這天下間還有易容術,我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一個流落在外的胞妹了!”
說著便咯咯地笑了起來。
我從未有一刻如此時一般,覺得自己尷尬到了極點。
隻因,麵前的女子美到了極致。
她笑靨如花,怪不得能令少爺魂牽夢縈。
而我,區區一個替身而已。
可她為何要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大婚當夜,她可是和她的情郎親手毒啞了我。
馮小憐巧笑嫣然:“那不知春兒姑娘是否可以給其他人易容呢?”
“比方說,將我易容成你......”
我心裏一驚,馮小憐這是打的什麼算盤呢?
我低垂著眼眉,沒有回話。
卻聽賀子閏冰冷接話道:“有什麼不可以的,隻要有手,她誰都可以易容。”
我內心並無波動。
從始至終,都沒有抬頭看他一眼。
沒想到此舉引起了賀子閏的反感,他心裏莫名沒來由的一陣煩躁。
一個野種而已,至於這樣犯得著給他擺臉色,他都沒追究她和陳之寒的事情。
馮小憐微嗔:“哪有你這樣說話的?”
轉而又對我說,“可是我真的很想見識一下,春兒幫幫我好不好。”
我頷首,帶著她去了我每月十五都會去的柴房,那裏有我一整套的易容工具。
我先是用一張羊皮貼在了她的臉上,隨即用胭脂和畫筆在上麵描抹。
一炷香過去,我也終於將她易容成了我的樣貌。
連帶著左臉眼角的那道一寸長的傷疤。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手上癢癢的,而且越撓越癢。
馮小憐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般,一臉驚喜拉著賀子閏問道,“子閏你看,我完全變了張臉誒。”
賀子閏臉上倒是沒有什麼表情,隻拍了拍她的手。
而我依舊低著頭,全稱沒有直視他,樣子平靜得好像眼前之人不存在一樣。
賀子閏瞥了我一眼,無端端覺得怒氣衝冠。
不過一個來曆不明的孩子,她這樣一副死人臉,是在故意跟他置氣嗎?
他重新看向馮小憐,“好了,胡鬧夠了也該卸妝了,收拾一下我帶你去酒樓吃飯。”
馮小憐嬌笑一聲,“知道啦。”
隨即又看向我,“那麻煩你了,春兒姑娘。”
我應下,開始給她揭麵具。
可當揭完的時候,卻忽然聽到她撕心裂肺的一聲慘叫。
“啊,我的臉,我的臉好痛——”
我下意識手一抖。
這才發覺,馮小憐的臉上,方才揭下麵具的地方,現下竟開始不住地泛著紅。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她對羊皮過敏?
可是不對啊,羊皮溫和無刺激是最不傷皮膚的,所有膚質都通用,怎麼會......
馮小憐拿手去撓,指甲裏甚至都滲進了血,卻絲毫不能止住癢意。
賀子閏忙抓住了她的手,凶狠的目光狠狠剜了我一眼。
“是你?”
他憤憤盯緊了我,不放過我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我張了張嘴,努力想要解釋,卻根本發不出聲音,隻是咿咿地叫喚。
賀子閏聽得不耐煩,落下一句“如果小憐有事,我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打橫抱起她匆忙離去。
臨出門又補了一句,“帶上那張麵具,跟我走。”
我懵了一瞬,便慌慌張張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