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遺照那一刻,江辭遲眼前發黑,像是被抽走了骨頭一樣,整個人直接倒在地上。
她翕動嘴唇,顫抖著往前爬。
眼淚無聲地流,讓江辭遲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她擦了一遍又一遍,可眼淚還是洶湧而出。
“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她明知道陸慎為了阮清止什麼都做得出來,卻還是在那通電話之後選擇了相信。
如果當時她堅持離開,是不是一切就都不一樣?
江辭遲取下遺照,抱進自己的懷裏。
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她回頭,看到陸慎一臉平靜地站在自己身側。
“你不是應該在醫院?怎麼突然跑回來了?”
“我媽死了,我做女兒的不應該回來嗎?”
陸慎看著江辭遲的眼睛。
那雙澄黑清澈的眼睛,第一次沒有羞澀愛意,而是充滿了恨。
他不由得皺眉。
“你殺了我媽,是嗎?”
陸慎避開了江辭遲的視線。
江辭遲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一把揪住陸慎的衣領。
“說話,陸慎。”
“你欺騙了我,你害死了我媽,把我媽的心臟換給了阮清止。”
江辭遲並不是在問陸慎,她說得平靜又絕望。
“你喜歡阮清止,你想要她好,為什麼不把自己的心臟給她,為什麼要拿我媽的。”
“你用我威脅了我媽,那天那通電話,你是告訴我媽,如果她不捐心臟,你就殺了我。”
“你是這麼騙她的嗎?”
這些年,她一心跟在陸慎身後,鮮少考慮自己母親的感受,就連回家的次數都一年比一年少。
父親去世的早,臨走前握著她的手,讓她好好照顧母親,可陸慎的出現讓她忘記了自己的誓言,隻顧著一頭紮進深不見底的情海中。
害死了媽媽,辜負了爸爸。
“小遲,是我對不住你和阿姨。”
阮清止的聲音響起。
江辭遲側目去看,隻見阮清止也穿著一身白,正擦著眼角不存在的淚想要和她並肩而跪,尤為刺眼的是,她低垂的馬尾上,別著一個開著大花的紅發卡。
“阿慎也是為了我的身體,如果早知道是阿姨的心臟,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接受的。”阮清止捂著胸口,滿臉柔弱。
“小遲,我還給你。”
“滾!”
江辭遲打掉阮清止伸過來的手。
“滾出去,我媽不想看到你。”
陸慎皺起眉,死死地攥著江辭遲的手腕,冰涼的念珠順著力打在江辭遲的胳膊上。
“這事和清止沒關係,有什麼你衝我來。還有,清止是你大嫂,你這是什麼態度。”
江辭遲淒慘一笑:“大嫂?”
“是大嫂,還是跟我分享丈夫的‘姐妹’?”
江辭遲撇過頭:“出不出去。”
阮清止和陸慎還站在原地沒動。
江辭遲看見供台上放著用來切供果的水果刀,猛地搶過往後一刺。
刀刃劃破飄起的香灰,卻在即將碰到阮清止的時候戛然而止。
一向稱自己不能見血的男人,此刻擋在阮清止身前,赤手空拳地接住了鋒利的刀刃。刀尖挑破他腕間念珠,珠子劈裏啪啦地落在地上,打破了靈堂的寧靜,也與陸慎那順著指縫滴落的血珠的節奏融為一體。
阮清止癱倒在陸慎懷中:“阿慎,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