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好...”
“有人報警說你偷竊財物,涉事金額超過1000,你需要跟我們走一趟。”
周圍瞬間傳來無數道審視的眼光,我喘不上氣,好像又回到了小區門口。
進了警察局,我一眼就看見了我媽,瞬間我就想清楚了所有事。
她坐在長椅上,正對著警察哭訴。她手裏攥著皺巴巴的紙巾,眼眶通紅,看起來委屈極了,我幾乎要以為她才是受害者。
“警察同誌,你們一定要把她關起來!”她抽泣著,指著手機裏的監控錄像,“這種孩子留著就是禍害!小小年紀就偷錢,以後還得了?”
警察皺著眉頭記錄,抬頭看了我一眼:“你就是張小雨?“
我僵硬地點頭,喉嚨發緊。
“可我沒偷......”我話才開口就被我媽打斷。
她突然站起來,指著我鼻子罵,“她不止偷錢,在學校就勾三搭四,現在連家裏的錢都敢動!這種賤貨就該留案底,讓她一輩子都讀不了書!”
“不能讀書”四個字不能像刀子一樣紮進我心裏。我猛地抬頭,怒吼出聲。
“我要讀書!我一定要讀書!
“警察叔叔我沒偷!那是我爸給我的學費錢!"
聲音在調解室裏炸開,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大聲反駁她,第一次沒有順從地認錯。
見我沒有和以前一樣認錯道歉,我媽的表情瞬間扭曲。
她“蹭”地衝過來,揚起手就要扇我耳光:“反了你了!敢跟警察撒謊!”
我本能地往後躲,撞在警察的辦公桌上。警察趕緊攔住她:“女士!這裏是派出所!”
“她是我女兒!我打死她都行!”我媽掙紮著要撲過來,手指幾乎要戳到我眼睛,“警察同誌你別攔我!這種不孝女就該——”
“夠了!”警察猛地提高音量,一把按住我媽的肩膀,“你們是母女?”
空氣突然安靜。我媽的嘴唇顫抖著,終於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
警察的表情頓時變得複雜。他鬆開手,歎了口氣:"家務事自己回家解決。"說著拿起電話,"叫你家長來領人吧。"
我爸來得很快。
他推開調解室的門時,襯衫領子都是歪的,額頭上全是汗。看到我縮在角落,他眼裏閃過一絲心疼,轉向我媽時,立刻變成了深深的疲憊。
“又鬧什麼?”他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我媽立刻哭嚎起來,添油加醋地說我偷錢、不孝、該坐牢。我爸沉默地聽著,直到警察委婉地表示這是家庭糾紛,他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給您添麻煩了,我們這就帶孩子回去。”
一進家門,我媽就甩了我一耳光。
“跪下!”她尖叫道。
我捂著臉下跪,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我爸突然從包裏掏出一疊鈔票,嶄新的紙幣發出“嘩啦”的聲響。
“五千塊,給你。”他把錢放在茶幾上,聲音很輕,“能不能別再為難女兒了?”
我媽愣住了。
她看看錢,又看看我爸,突然歇斯底裏地笑起來:“好啊!合著你們才是一家,我是外人,你們父女聯合起來對付我是吧?”
我媽一把掃落茶幾上的東西,一張白紙飄飄然落在我的腳邊。
我媽還在怒罵:“你們父女倆現在是一條心了是吧?”
我爸的肩膀下意識地縮了縮,那個總是習慣性彎腰的動作又回來了。
我看著他疲憊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掙紮,喉結滾動了幾下。
“老婆,別這樣...”他伸手想去拉我媽的胳膊,聲音裏帶著熟悉的討好,“咱們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我媽猛地甩開他的手,力道大得讓我爸都踉蹌了一下,“行啊,下個月生活費漲到五萬,這事就算翻篇!”
我看見我爸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五萬——這幾乎是他三個月的收入。他的嘴唇蠕動著,手指無意識地搓著褲縫,那個總是先妥協的表情又浮現在臉上。
“好...”他啞著嗓子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但這一次,我沒讓他說完。
“不行!”
我顫著手撿起那張紙,盯著上麵的文字,不可置信。
上麵印著派出所的公章,上麵清楚地記錄著:
“XX女士因穿女兒校服外出,因體型不符導致校服撕裂,被群眾舉報暴露狂,影響市容市貌,予以警告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