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穩重、冷若冰霜的他,一路和初戀說笑,在山路上開得飛快。
我勸他看著點路,他微微側身,滿眼都是閆勝楠:“這算什麼?勝楠最喜歡速度了,小時候我們自製滑板從山路上往下衝,勝楠是最快那一個。”
下一刻,我們與來車相撞,劇烈的撞擊讓我腹部傳來一股劇痛,裙擺被鮮血染透。
胎兒的安危讓我強撐著最後一絲意識爬出車外,看見滿頭是血的老公靠在山壁上,神采飛揚地和初戀笑道:
“我就說吧?這輩子一定能開車帶你走一趟山路。”
“真好啊........山裏的春花兒還是那麼美,勝楠,似乎一切都沒變。”
遠處蝶花纏綿,老公眼睛裏閃爍著星星,嘴角掛著孩子般開心的笑。
我好像感覺不到疼了,愣愣看著身下的猩紅,好像心裏有什麼東西混著血流出,變得一空蕩。
1.
醫生告訴我流產的消息時,老公在另一間病房陪閆勝楠。
孩子胚胎火化,裝進盒子的時候,老公把閆勝楠的孩子從鄉下接了過來。
“江韻,勝楠她遇人不淑,和家暴她的渣男離婚了,就讓她孩子先在我們家住下吧。”
“等她傷好,就會把孩子接出去。”
住院7天,老公第一次在病房陪我超過10分鐘。
他漫不經心地剝著橘子,剝好後下意識塞進自己嘴裏。
回過神來才把剩下的給我,擠出一絲淡淡的笑:“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他走過來側耳聽著我的小腹,笑意更濃了些:“不舒服了記得及時喊醫生,不要影響寶寶的發育。”
“你馬上也要當媽媽了,應該理解勝楠對孩子的心吧?再說勝楠的傷比你輕些,你出院的時候她肯定把孩子接走了,不會影響到你的.......”
我心頭愈加酸澀,張了張嘴,怎麼也說不出一句話。
林遠山知道我傷得更重,這些天卻一直在照顧閆勝楠。
我還記得找他繳費的時候,看見他一點點把橘子搗成汁喂給閆勝楠喝,春午的陽光打在窗外的幾朵桃花兒上,遠不及他們人麵上的笑容爛漫。
甚至他沒有去找醫生問一問我的病情,以為孩子還在。
怕是僅有的幾絲笑容,給的也是他林家血脈。
“我沒事,能照顧好自己,你去忙吧。”
察覺到我的敷衍,林遠山起身輕輕握住我的手:“不會是吃醋了吧?都是老夫老妻了,別胡思亂想,養胎要緊。”
“勝楠坐我的車才出事,城裏又沒有認識的人,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多幫襯點。”
“你好好養病,趕在紀念日之前出院,我帶你去海邊玩。”
或許是想了卻自己盼了7年的一個執念,離婚前和林遠山去看一次海,我不顧醫生勸阻在紀念日前一天出了院。
可亂糟糟的家裏根本沒有林遠山的身影,隻有閆勝楠和他孩子留下的各種痕跡。
他的電話也怎麼也打不通。
靠著結婚前設置的位置共享,我才在一個商場看見了帶閆勝楠母子購物的林遠山。
滿身潮牌,挎著名牌包包的閆勝楠再沒有一絲土氣。
她親昵地挽著林遠山,好似熱戀中的情侶:
“不接你老婆的電話真的沒關係嗎?明天就是你們的7周年紀念日,她動了胎氣就不好了。”
林遠山寵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尖:
“我和她一輩子還長呢,幾十個紀念日等著,不差這一個。”
“倒是你,等江韻出院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就沒這麼多了,明天我要帶你去看海。畢竟,是你先向我說出看海夢想的........”
商場人多,處處燥熱。
可我卻覺得如墜冰窖,窒息得喘不過氣。
想起有一年搬家,林遠山連結婚戒指都不管,懷中隻帶了一塊鵝卵石。
正麵刻了一行娟秀小字:“山的外麵是什麼?”
反麵是林遠山的字跡:“是海。”
原來不管有沒有偶遇閆勝楠,我在他心裏,始終都不是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