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天花板,又想起了生下佑佑後住院的那段日子。
那時我沉浸在陸凜為我編織的謊言裏,抱著繈褓中的孩子,身旁坐著溫柔體貼的老公,還以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那時的他動作麻利地衝泡奶粉,抱著佑佑哄睡,我問他為什麼姿勢如此嫻熟,他隻笑著說提前做了當爸爸的功課。
我感慨自己多麼幸運,卻沒曾想他的熟練全來自於照顧另一個女人的孩子。
嗬,真是可笑。
陸凜的動作把我從回憶裏喚醒,他輕輕握住我的手,問: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我在想,你還記得佑佑出生那天嗎?”
他目光漸漸放空,像是陷入了回憶。
過了很久,他臉色越來越柔和,連聲音也放軟了:
“當然記得,那可是你拚了半條命生下的孩子。”
“當時佑佑胎位不正,需要剖腹產,你打麻藥時死死咬著牙,痛得汗水有黃豆般大顆,我抓著你的手,你卻叫我鬆開,說怕抓痛了我。”
“後來佑佑呱呱墜地,眼睛像你,鼻子嘴巴卻像極了我,我媽高興得不行,說她和我小時候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她不哭不鬧的,打開眼睛就衝著我笑,我伸出手指她就牢牢抓住,乖得就像來報恩的。”
......
他越說越沉迷,嘴邊的笑意漸漸溢出來。
而我,不動聲色地從他掌心抽出手。
裝的也好,片刻的真心也罷,我都不在乎了。
一通電話打破他的回憶,他看了眼屏幕瞬間清醒,借口道:
“公司有事,我…”
“沒關係,你去吧。”
我揉了揉眼睛,麵帶微笑地說。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可我早就瞥見了備注——我的明珠。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正好,不用在眼前惹得我傷心。
我休息了片刻,還是強撐著身子去陪佑佑。
病房內,陸凜爸媽正陪著她做遊戲。
她如今住院十多天,狀態已經恢複了大半,如今已經能坐在爺爺背上騎大馬了。
這可怕陸凜爸媽累得不輕,一邊大口喘氣,一邊捏佑佑的臉叫她小淘氣。
這或許是我唯一欣慰的一點——至少他們是真心疼愛佑佑的。
佑佑又吵著要吃蛋糕,爺爺奶奶馬不停蹄就去買了。
等他們走後,她湊近我耳邊,神秘兮兮地說:
“媽媽,剛才明珠她媽媽帶她過來了,看到你不在,把爺爺奶奶叫出去說了好久的話,他們認識嗎?”
我心中一驚,頓時心跳得像鼓點。
等陸凜爸媽買完蛋糕回來,我獨自去了監控室,借口說女兒的平安鎖丟了要查監控。
不甚清晰的畫麵裏,對話一字不落地傳進我耳朵裏。
“叔叔阿姨,明珠也是你們的孫女,求你們了,也疼疼她吧!”
“我不是早就讓她認祖歸宗了嗎?也答應你讓佑佑進行配型了,你還來這吵什麼?”
“明珠不能離開爸爸,我和陸凜也是真心相愛的,就不能成全…”
“做夢!我們絕不會認你這樣的兒媳婦,這讓我們怎麼抬得起頭!當初陸家奪權,我兒子剛被打壓,你轉身就爬上更得勢的陸逸的床,別以為我不知道!不管你是怎麼哄騙我兒子的,孩子是陸家血脈我認,但你想都不要想進陸家的門!”
“嗬,難道你們不想再要個孫子嗎?陸凜隻愛我,他隻會和我生。”
“孫子自然是要的,薑夏也能生…”
“哈哈哈哈哈哈,薑夏傷了身體,再也懷不了孩子啦!隻有我,隻有我…”
陸凜父母對視,隨後陷入了沉默。
我苦笑一聲,看來被蒙在鼓裏的隻有我。
他們也沒有多疼愛佑佑,他們更想要個孫子。
我卸下玉鐲。
這是陸凜媽媽送我的傳家寶,我戴了整整六年,如今把它遞給了監控室的保安。
“保安大哥,心意您收下,視頻可以讓我拿走一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