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頭,看見一臉茫然的陸凜。
我擠出笑來,裝得自然:
“爸媽想佑佑啦,聽說她出了意外急得要趕回國探望,我這是在寬慰他們呢,說等佑佑好了就去看他們。”
陸凜,既然你在我麵前演了六年,我也不介意對你演一回。
許是我眼眶紅得太過嚇人,陸凜半信半疑地望著我。
我趕緊推了他一把,催促道:
“佑佑等爸爸都等急啦,我們快去看看她吧。”
進了病房,佑佑已經醒來,一看到陸凜眼睛瞬間亮起來。
“爸爸!媽媽說你給我買奶黃包去啦,我都等睡著了。”
陸凜有些尷尬地摸了摸下巴,說:
“對不起,奶黃包沒了…我給佑佑買了蝦餃和水晶酥。”
臉色蒼白的孩子有些失望,垂下了眼睛。
陸凜眼中閃過些許不忍,張開嘴想要安慰些什麼。
佑佑卻突然抬起眼睫,眸中盡是對爸爸的愛意。
“沒關係的,爸爸買什麼我都喜歡吃!”
痛意再次在我心口蔓延開,我望著眼前的陸凜,隻見他雙手攥緊包裝袋,看上去有些愧疚。
他吸了吸鼻子,很快殷勤地坐在病床邊喂佑佑吃飯,動作輕柔,還時不時替她擦去嘴邊的油漬。
如果是從前,我一定會把這溫馨的一幕拍照留念。
可如今看了言玥的朋友圈,隻覺得一切都如此諷刺。
護士來提醒我下樓交治療費時,我路過了走廊盡頭的病房。
裏麵正是言玥,她正被女兒吵著把裝滿奶黃包的餐盒扔到垃圾桶裏。
“明珠,你不是最討厭吃奶黃包嗎?怎麼爸爸給你買的你最喜歡的蝦餃不吃,非要嚷嚷著吃這個?”
“哼!陸佑珠最喜歡吃這個了,我偏要和她搶,扔掉也不給她,誰讓她搶我爸爸!”
“誰能搶走你爸呀,他最愛你了,你看你不過推那個小賤人的女兒時被她撓了道口子,他就小題大做地非讓你住院觀察。”
“嘿嘿嘿,爸爸最疼我啦,不,他還最疼媽媽。”
母女倆笑著擁作一團,我站在病房外,手指狠狠掐進手心。
不是要搶嗎?那就把陸凜讓給你們吧。
隻是佑佑是我的底線,我絕不可能放過任何傷害她的人。
在那之後一周,我都寸步不離地守在佑佑身邊,防止陸凜帶她去做脊髓配型。
我的佑佑隻是堅強,可這並不代表著她不怕疼。
我生她打麻藥時從脊椎注入八厘米的針頭,如今劇痛還記憶猶新,這樣的苦,不,更大的苦怎麼能讓我的孩子經曆一遍?
可我日夜守著佑佑,終於還是把自己累垮了,昏倒在她病床邊。
醒來時,陸凜正在我身邊焦急得來回踱步。
見我睜開眼,他箭步衝上來,捧著我的臉關切地問:
“老婆,怎麼樣了?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他裝得可真好啊,眼裏的擔憂真真切切,倘若不是我得知真相,恐怕真要感動地落下淚來。
“我沒事,佑佑呢?”
“佑佑在樓下,我媽趕來照顧了,你放心吧,當務之急是先照顧好自己。”
我撐著想坐起來,他還貼心地在我背後放了個枕頭。
不在我眼皮底下,誰陪著佑佑我都不放心。
可我實在太累了,根本沒有下床的力氣。
隻好給佑佑的智能手表打電話,好在她聲音裏透著歡快,說爺爺奶奶陪她玩得正起勁。
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一半,陸凜爸媽疼愛佑佑,應該不會對她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