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著口鼻,她戴好口罩,視線掃過實驗室。
目光落在牆麵時,呼吸一滯。
那是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孩。
眼淚模糊了視線,她小心翼翼的伸出雙手,嘴唇止不住的顫動著。
是她的兒子。
白清夢不敢在這裏呆太久,她抽泣著爬上實驗台,用力掰動著玻璃瓶。
哢噠一聲,瓶身被取下。
“寶寶......”
她摩挲著瓶身,視若珍寶般抱在懷裏,跌跌撞撞的回到臥室。
半跪著抱住瓶子,想要感受對方的溫度。
一片冰涼。
“寶寶,是媽媽對不住你,你不要怪媽媽,半夜回來看看媽媽好不好......”
她嘴角笑著,可眼淚卻在掉。
最後將寶寶和離婚協議放在一起。
經過那件醜事後,仆人們都把她視作空氣,諾大的別墅裏,大家默契的裝作看不見她。
白清夢默默整理著行李,將貴重首飾全部留在了梳妝台上。
手帳本掉落,上麵寫滿了她的願望。
全部都是和時年有關係。
其中加粗的那條,就是想和他去雪山,在巍峨白雪下,見證彼此的愛情。
如今,這些都不必了。
結婚戒指反射出細碎的光,安靜的被放在離婚協議上。
手機傳來提醒,是夏晚發來的消息。
【被人嘲諷的滋味不好受吧?贗品就是贗品,永遠都不能成為真的。】
她像是被人潑中冷水,全身冰涼。
時年腰間的紋身,又多了一串英文。
永遠在一起。
以及他和兄弟的聊天記錄。
十年前,他和夏晚分手後,找朋友訴說心事。
【我會找個和晚晚很像的女生,來紀念我和她的愛情。】
【白清夢沒有家室,性格也溫和,是替身的不二人選。如果有一天,晚晚回來,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她。】
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一絲驕傲。
“你知道為什麼時年從來不和你去雪山嗎?那是我們定情的地方,他不惜花重金,買下了雪山,以我命名,又怎麼會和你這種人去。”
“老實告訴你,當年我家破產,和時家決裂,時年為了讓我不受到波折,特意將我送到國外,這十年裏他一直惦記著我,根本忘不掉。”
“為了表達對我的愛,他在腰間紋上我的名字。和你結婚,也是因為想要光明正大撫養我們的孩子而已。如今時老爺子死了,他迫不及待接我回國。你就是個替代品,識相的就應該早點滾開!”
她一瞬間全都明白了。
這個局,早在十年前就已經布好了。
她就像是個用來寄托他感情的容器,如今真正愛的人回來了,她就可以被輕飄飄的一腳踢開。
強烈的背叛感讓她心痛到無法呼吸,拿著棒球棍砸碎了房間裏所有的照片。
兩人的婚紗照在此刻四分五裂。
房門被踹開,四名保鏢冷著臉走進來,鉗住她胳膊,硬是拖到了車上。
“夫人,抱歉,這是時總的意思。”
夏晚在哭鬧的時候,意外頭暈摔倒,查出腎功能不全。
急需要換腎。
而白清夢就是最好的選擇。
“不要,我不要換!換給她我怎麼辦!”
她掙紮著大喊,望向病床的人。
可時年隻是搖了搖頭,低下身子,和她的視線平齊。
“夢夢,其他的腎臟源頭都太慢了,目前隻有你是最合適的,隻是摘除個腎而已,沒什麼問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病床上的夏晚,步伐漂浮,走到她麵前突然跪下。
“夢夢,我懷了孩子,它才一個月大,如果不換腎,將來會影響胎兒的。”
懷孕一個月?
她忽然想起來,一個月前,時年說自己有筆訂單要談,飛往國外,呆了整整七天。
看來,這個孩子就是那時候懷上的吧。
白清夢望著眼前的男人,突然就笑了。
自己已經被他剝奪了孕育生命的權利,如今還要被抓起來換腎,憑什麼?
時年被她的笑容刺痛,下意識解釋,說自己隻是喝多了。
可如鯁在喉,卻說不出口。
那些失望逐漸累積成不可挽回的絕望,她木然的呆坐在原地,看著夏晚虛弱的倒在他懷裏。
她想不通,為什麼偏偏是自己?
自從她身體被注射強效避孕藥後,雌激素就已經嚴重紊亂,各項指標也不正常。
醫生說過,不能再動手術了。
“白清夢,做人不能這麼自私,我養了你這麼多年,隻是換個腎,至於你這樣麼?”
時年的話猶如一記耳光,打的她回不過神來。
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甚至連反駁的詞彙都沒有。
他還以為自己的話說動了她,聲音不僅柔和了三分,“夢夢,你不是想去雪山嗎?等你做完手術,我就帶著你去。”
她慘淡的笑了笑。
遲來的關心,自己已經不需要了。
如果這是時年想要的,那麼自己成全他。
那個以夏晚命名的雪山,她嫌棄惡心。
“好,我捐。”
至此之後,你我便再無瓜葛。
這十年的時間,我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