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沒有一口答應巴黎陸瑾言工作室,隻是說一周內回複。
去國外畢竟要離開這片我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土地。
我打算先離職看看沈星澤的反應。
我拿著簽了字的離職申請,走進設計部。
遞給設計總監,他愣住了。
“顧盼?你要走?為什麼?!”
同事一下子圍了過來。
“盼姐!你走了我們怎麼辦啊?”
“是啊盼姐,哪個爆款不是你熬出來的!”
總監一把抓住我胳膊:“顧盼,沈總他......”
我輕輕抽回手,打斷他:
“張總監,沈總大概......不太在意一個隨時能換掉的設計師。”
辦公室裏一下安靜了。
“嗒嗒嗒”的高跟鞋聲傳過來。
沈清清出現在門口,徑直走到我麵前。
她故意抬高手腕,那條手鏈晃得人眼花。
“盼盼姐,你看我哥嘛,”
“人家手腕就蹭紅一點點,他就非讓我塗日本那個藥膏,”
“還非要親自幫我塗呢,真是大驚小怪。”
赤裸裸的炫耀和宣示主權的勁兒,讓在場的人都覺得不自在。
話音剛落,沈星澤端著一杯咖啡出現在門口。
他快步走到沈清清身邊,眉頭微微皺著,語氣卻帶著寵溺和責備:
“不是讓你在家歇著?手腕還疼嗎?”
他很自然地替她攏了攏脖子上那條一看就很貴的圍巾。
手指還輕輕擦過她頭發。
動作親密又自然,完全無視旁人。
辦公室徹底安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複雜地聚在他們倆身上。
眼神裏多少帶了點對我的同情。
我垂下眼睛,胸口悶得疼。
想起上個冬天,我對一種新麵料過敏,整條胳膊又紅又腫。
癢得不行,起了好多小疹子。
晚上疼得睡不著,忍不住跟沈星澤說了。
他那時正因為沈清清鬧別扭心煩,隻掀了掀眼皮看了我一眼。
特不耐煩地扔下一句:“怎麼這麼嬌氣?自己去醫院。”
冷冰冰的,跟現在完全是兩個人。
我低頭看著空空的手指,心裏悲涼。
沈星澤的目光好像才發現我似的,慢慢移了過來。
看到桌上那幾個字——“離職申請書”。
他眉頭一下皺緊了,有些驚訝,接著就是明顯的不高興。
“顧盼,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質問我,那口氣,好像我做了什麼背叛他的事。
氣氛僵得不行。
“哎呀!”
沈清清突然叫了一聲,身子一歪就朝我這邊倒過來。
她手裏那杯滾燙的咖啡,杯口一斜。
不偏不倚。
全潑在我攤開在桌上的設計手稿上。
那是我準備去巴黎的見麵禮。
滾燙的液體迅速暈開,深色汙漬立刻吞噬了白紙。
那些漂亮的線條,那些標注的細節,一下子全花了,糊成一團。
瞬間,全廢了!
“啊!我的手!”
下一秒,沈清清誇張地跌坐在地上,捂著自己手背。
上麵也就濺到了幾滴咖啡漬,眼淚卻大顆大顆往下掉。
她指著我,聲音又尖又委屈:“是她!盼盼姐故意推我!她嫉妒哥哥對我好!”
真是會顛倒黑白。
沈星澤立刻低頭去看沈清清的手。
看到那一點點紅痕,他瞳孔猛地一縮,怒火一下子衝上他英俊的臉。
他沒問我一句,也沒給我任何解釋的機會。
猛地轉過身,用一種看仇人似的眼神瞪著我。
“顧盼!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毒下作!”
他吼著,一把搶過我桌上被弄臟的稿子。
雙手攥緊。
用力!
“刺啦——!!”
紙張瞬間被撕碎,聲音尖銳刺耳。
他把那些碎片狠狠砸在地上。
指著我的鼻子,每個字都不容反駁:
“三天!給我一筆一劃重新畫出來!畫到我滿意為止!”
“不然,你這輩子不許踏出沈氏集團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