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自己設計了九十九套禮服,短紗、拖尾,什麼風格都有。
一針一線,隻因為他說過,求婚的時候想看我穿著自己設計的禮服。
第一次,我穿著熬了三個大夜做出來的魚尾裙,沈星澤因為繼妹感冒,離開了求婚現場。
第二次,我拿了自己原本的參賽作品出來,繼妹姨媽疼,沈星澤要去送紅糖水 ...
第九十八次,我連婚紗都拿出來了。
沈星澤因為繼妹嫌食堂飯不好吃,逃走給她送飯。
當他第九十九次告訴我他要求婚的時候,我隻是在家默默撕爛了自己設計的衣服。
並用自己認證的黃V賬號發了一條微博。
【單身勿擾,祝@沈星澤的未來,再無顧盼。】
無視手機像是轟炸一樣的私信提醒,我打電話給國外知名品牌。
“我同意移民,很高興成為你們的首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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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什麼表情地劃開屏幕。
“盼盼,抱歉。
清清下午不小心看到你‘絕響’的設計稿。
可能是覺得太好看了,又想到自己身體不好。
情緒一下子就崩了,哭個沒完。”
“醫生說她狀態很糟,身邊不能離人。我走不開。”
“求婚......隻能再等等了。盼盼,我知道你期待很久,但你也得看看場合,體諒一下!”
最後一條信息,帶著命令的口吻,在幾分鐘前跳出:
“盼盼,你一向是最懂事的。別因為這點小事鬧脾氣,給我添堵。清清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第九十九次期待落空,在他眼裏隻是“這點小事”。
指尖輕點,回複了兩個字:“你去。”
回複後,我劃開屏幕點進另一個APP。
沈清清的朋友圈半小時前剛更新,就在最上麵。
照片裏,她在一家看起來很貴的餐廳,笑得很開心。
一點也看不出“情緒崩潰”的樣子。
她手腕抬著,鏡頭正好對著一條亮閃閃的鑽石手鏈。
那手鏈我看過,挺貴的牌子,全球限量。
前幾天我還跟沈星澤提過一句喜歡。
他當時隨口答應了,說這次訂婚就送我這個。
照片下麵的文字甜得發齁:“謝謝哥哥,全世界最懂我的就是你啦~[愛心][愛心]”
腦子裏亂糟糟地想起以前的事。
有一次,沈清清“不小心”把墨水弄翻。
把我熬夜畫的一張重要稿子給毀了。
沈星澤看到了,他摸摸沈清清的頭。
語氣無奈又帶著點慣著的意思:“沒事,清清不是故意的。別哭了,哥去跟盼盼說。”
然後他轉過來對我說:“盼盼,稿子晚點重新弄,清清還小,你別凶她。”
還有一次,我熬了幾個通宵太累了。
不小心把咖啡滴到一塊練習的布上。
他看見了,眉頭皺得緊緊的。
“顧盼!你是專業設計師,怎麼這麼不小心?以後重要的項目怎麼交給你!”
一直都是這樣。憑什麼呢?
就因為她是沈清清就得被捧著?
我就活該懂事,活該被犧牲?
不是生氣,是種麻木的感覺,
好像什麼都無所謂了。
我吸了口氣,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
找到和沈星澤的聊天框,點了“刪除聊天記錄”。
動作很快,沒停頓。
心裏也跟著清空了一塊。
然後我打開郵箱。
收件箱裏有一封躺了半個多月的郵件。
發件人是巴黎陸瑾言工作室,一個很有名的設計師。
郵件裏很客氣地邀請我去他的工作室。
之前因為沈星澤,我一直沒回複。
現在沒什麼好猶豫的了。
屏幕上跳出“郵件發送成功”。
我慢慢抬起左手。
無名指上戴著一枚很簡單的素圈戒指。
六年前,我大學畢業。
沈星澤拿這枚最普通的戒指跟我求婚。
他那時候臉紅著,有點笨拙地說:
“盼盼,先委屈你戴這個,以後,我一定親手設計。
給你換個更大、更好、獨一無二的。”
他說的話好像還在耳邊,
可感覺早就不對了。
現在想想,這六年的等待,這九十九次的落空,這份感情。
也真是夠“獨一無二”的。
我用右手手指捏住那枚戒指。
用力把它轉了下來。
手指上隻留下一圈淺淺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