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聽雪對著他的眼睛,眼中淚光明明滅滅,卻還是堅決地搖了搖頭。
不後悔。
她如果留在他身邊,他現在就隻剩一捧骨灰了。
霍景行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紀小婉看到兩人對視的一幕,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景行,你和弟妹說什麼呢?”
霍景行恍若無事地開口:“說明天咱們拍婚紗照,讓她去給你當助理。”
紀小婉眼神微變,收緊了掌心,一言不發。
第二天拍婚紗照,紀小婉指揮起蘇聽雪毫不客氣。
休息途中,她眸光一閃,開口道:“弟妹,我渴了,給我拿水。”
蘇聽雪把唯一一瓶水遞了過去。
紀小婉剛一擰開,就把水往蘇聽雪臉上潑。
蘇聽雪低頭抬手去擋,那些水全都潑到了胳膊上。水接觸到皮膚的瞬間,她的小臂迅速鼓起透亮的水泡,燒灼感直竄太陽穴,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她說不出話,紀小婉卻大叫了起來:“你往水裏加了什麼東西?”
霍景行扭頭快步走了過來,接過剩下的半瓶水,聞到味道瞬間變了臉色。
“水裏加了硫酸?”
他盯著蘇聽雪的胳膊,還沒來得及說第二句話,就被淚眼汪汪的紀小婉拉住了。
她哭啞著嗓子道:“景行,我剛剛喝了一小口,雖然吐出來了,不會有事吧。”
霍景行猛地抬手給了蘇聽雪一耳光,力道大得讓她連退兩步。
“你怎麼那麼惡毒。你說不了話,竟然也想讓小婉嗓子毀了。”
他的目光冰冷,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我告訴你,小婉要是有什麼事,我跟你沒完。”
蘇聽雪臉上火辣辣的疼,耳膜鼓脹著尖銳的嗡鳴,將霍景行的聲音隔絕在外。
她想辯解,卻發不出一絲聲音,等她掏出手機想要解釋時,霍景行就抱著紀小婉匆匆忙忙趕去醫院,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她。
蘇聽雪看著被灼傷的手臂,咽下了眼淚,自己打車去了醫院。
醫生看到她的傷口,嚇了一跳。
消毒水刺痛了手臂的灼傷,蘇聽雪死死咬住滲血的紗布。
醫生鑷子夾著發黑的皮肉,皺著眉說了什麼,她挨了耳光的那邊耳朵隻剩下溺水般的悶響,另一邊隱隱約約聽到醫生好像在說可惜了。
她這才反應過來,她的耳朵好像出問題了。
她趕忙告訴醫生,醫生檢查過後發現她的右耳耳膜穿孔,短暫性地失聰了。
蘇聽雪呆呆地站在原地。
三年前,為了霍景行她變成了啞巴。
如今,她又要變成半個聾子了麼。
她恍惚地走在醫院,隱隱約約聽到了熟人的聲音。
她定了定神,走過去,發現紀小婉正在樓道裏打電話。
“今天的硫酸怎麼沒潑到她臉上,毀容了才好,免得景行還惦記她。”
“該死的蘇聽雪,我必須要除掉她,幹脆一把火燒死她,以絕後患。”
蘇聽雪聽到了紀小婉的計劃,一言不發。
一把火燒死她麼?
倒也是個好主意。
那就讓她再幫她一把吧。
蘇聽雪拖著受傷的身子回了霍家。
霍景行已經在家裏等著了。
他冷冷地看著她:“要不是小婉善良,讓我不要和你計較,我現在就把你趕出霍家。等婚禮那天,你不要出現了,看著晦氣。”
蘇聽雪僵硬地點了點頭,聽話地沒有出現在兩人麵前。
婚禮前一天夜晚,紀小婉反倒找上門來了。
她將蘇聽雪約到了霍家別墅後的一個廢棄的雜物房。
蘇聽雪欣然赴約,那裏也是她選好的脫身之處。
紀小婉緊緊盯著她:“蘇聽雪,當年的事情,你不會告訴霍景行的吧?”
蘇聽雪搖了搖頭。
紀小婉懷疑地打量著她,而後露出一聲嗤笑:“你會這麼好心?你是覺得你說了他也不會相信吧。”
“我告訴你,景行現在愛的是我,他的新娘也隻會是我。你休想從我身邊搶走他。”
說罷,她掏出一個打火機,將身後的易燃物品點燃。
濃煙裹著火星竄上房梁,火光中,傳來霍景行焦急的聲音。
“小婉,小婉你在哪?”
紀小婉大聲呼救:“景行,救命啊!咳咳咳。”
她帶著哭腔的尖叫刺破火場,霍景行踹開扭曲變形的門衝進來。
燒融的吊燈轟然墜落,他毫不猶豫地撲向紀小婉,替她擋了這一遭,全然不顧一旁被倒塌畫框砸到地上的蘇聽雪。
“別怕,我來了。”霍景行身體顫抖,但卻毫不猶豫地抱著紀小婉跑了出去。
“你救了我,弟妹怎麼辦?”紀小婉故意提醒他。
霍景行冷冷地往後一瞥,看著趴在地上的蘇聽雪:“死了就死了,和我有什麼關係,你才是最重要的。”
紀小婉聽到這話,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假裝暈了過去,驚得霍景行加快了腳步。
蘇聽雪怔怔地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眼淚悄然落下。
也好,從此再不相欠。
永別了,霍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