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院後,拖著虛弱的身體回了家。
別墅門前,我的行李箱歪歪斜斜堆在雨中,雨水已經浸透了最上麵的相冊。
那是母親去世前唯一留下的全家福,此刻卻正在慢慢溶解。
“喲,這不是阮大小姐嗎?”
許薔薇倚在新換的雕花大門邊,腕上那抹熟悉的翠色刺得我眼眶生疼。
母親留給我的翡翠鐲子正套在她纖細的手腕上,與沈硯舟送她的那串佛珠緊緊相貼。
見我盯著,她還故意晃動手腕:“硯舟說這鐲子跟佛珠疊戴著好看,就送我了。”
我心一緊,衝上去抓住她的手腕:“摘下來!”
許薔薇突然放聲尖叫:“清禾姐,你別這樣,我錯了,你不要打我!”
沈硯舟聞聲從屋裏衝出來,狠狠甩了我一耳光。
“阮清禾,你瘋夠沒有?!”
我被扇得眼冒金星,腰腹狠狠撞在行李箱上,口腔彌漫著一股血腥味。
沈硯舟護著許薔薇,看我的眼神冷得像看陌生人。
許薔薇靠著他的肩,哭得梨花帶雨:
“都是我霸占了清禾姐的鐲子,我這就摘下來還給她。”
說著,她抽泣著去摘鐲子,卻被沈硯舟製止了動作。
於是,我眼睜睜看著他將鐲子拽下,狠狠摔在地上。
“不就是一個破鐲子,阮清禾你至於這麼斤斤計較嗎?”
翡翠碎成幾段,飛濺的碎片劃破了我的指尖。
我無力跪在地上,顫抖著去撿那些碎片,卻怎麼也拚不回原來的樣子。
眼看著鮮血混著雨水,在碎玉上暈開淡淡的粉色。
沈硯舟的腳步頓了頓,剛想上前就聽見許薔薇立刻嬌呼道:
“硯舟,我手腕好疼......”
他眸色一沉,頭也不回地摟著許薔薇進屋:
“明天早上九點,民政局領離婚證,別讓我等。”
“現在,帶著你的破爛滾出去。”
陸靳深趕到時,雨已經停了,隻有我呆呆地跪坐在原地。
他單膝跪地,溫熱的手掌輕輕覆在我發頂:“抱歉,我來晚了。”
我搖搖頭,嘲諷勾起嘴角:
“是我自己識人不清嫁錯了人,如今這一切都是我的報應。”
直到此刻,我心裏對沈硯舟最後一點眷戀都徹底消失殆盡。
領離婚證那天,陽光格外刺眼。
我和沈硯舟剛辦完離婚手續,就看見他轉身牽著許薔薇走向隔壁的結婚登記窗口。
我沒再停留,徑直走向最裏麵的宣誓廳。
推開門,陸靳深已經站在宣誓台前等我,見我走來,才揚起一個如釋重負的微笑。
他朝我伸出手:“準備好了嗎?”
二十分鐘後,我站在廊柱下等陸靳深取車出來。
身後突然傳來許薔薇誇張的笑聲:“硯舟你看,這結婚照拍得多好!”
她晃著嶄新的結婚證,特意將鑲著翡翠的婚戒對準陽光。
“這翡翠成色真好,比之前那個破鐲子強多了。”
我低頭摩挲著手中燙金的紅本本,突然被一道陰影籠罩。
沈硯舟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阮清禾,你手裏拿著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