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老師的基本功無外乎唱唱跳跳寫寫畫畫,許驕陽今天穿了運動衣,束了高馬尾,年輕健康活潑嚴肅,就是為了方便表現。
她表演了一段兒童舞,又進行了鋼琴的即興伴奏,然後還展示了一段故事演講,她其實最擅長畫畫,但是覺得前幾樣已經夠用了。
趙園長似乎很滿意:“你這小老師看上去穩重,沒想到表現起來還挺活潑,很有感染力!”
許驕陽給領導們鞠了躬表示感謝。
趙園長給驕陽遞了一瓶礦泉水,重新坐回主位的時候,有些嚴肅認真地問:
“既然有五個月的經驗,確實也不算是新手,對幼師這份工作應該具備一定的理解,能說說你對這份職業的想法嗎?”
這應該是最後的答辯陳詞了,許驕陽對這個問題很謹慎,沉思片刻,決定用真誠的態度回答這個問題,畢竟真誠的人總是可愛的。
“我在鎮裏幼兒園工作時,經常會被孩子的隔輩家長喊阿姨......”她語調輕緩,學著家長的語氣說:“跟阿姨問好,跟阿姨再見......”
“還有的老人因為見我長得年輕,讓孩子喊我姐姐!”說到這,她自嘲地笑笑,對麵的三位領導也笑了笑。
她繼續陳述:“當然,年輕的父母都會喊我老師,幼兒園老師還是被普遍認可為是教師的,所以不管是喊阿姨、姐姐還是老師,不管家庭富裕還是不富裕,我都能得到來自家長們百分之九十的尊重!”
李主任皺眉問:“為什麼是百分之九十?”
許驕陽回道:“另外百分之十,是個別情況下孩子沒被照顧好,磕了碰了,同伴活動不順心了,拉了尿了沒及時處理了,家長如果和老師計較起來,非常難纏!”
她說:“要道歉,要哄好,特別是我這種急需轉正落實檔案的新手,就有點低聲下氣特別被動!”
三位領導聽到這裏,眉目都有些同情,但許驕陽沒打算立可憐的人設,她繼續陳述,語調中蘊含著深刻的思考:“所以您問我對這個職業的想法時,我腦子裏隻有兩個想法!”
“一個是我大學政治老師說過的話,她說‘你在工作上得到的所有認同都是對你職業身份的認同,不要混淆,造成個人意識膨脹’,實際工作後我沒覺得意識膨脹,倒覺得意識畏縮,因為幼教這個職業對行外人來說實在太抽象了!”
“所以我變相牢記老師的教誨,當別人對我質疑的時候,我會用另一種角度認為那是對幼師職業教師屬性的質疑,不是對我個人的質疑,所以我不應該因為別人的看法而產生職業自我貶低感!我必須牢記教師的身份,用教師的標準要求自己!”
“第二個想法是,當我帶班時,照顧幼兒吃喝玩耍,整理環創和環境衛生,甚至還要幫小班孩子擦屁股洗尿褲,這些瑣碎占了幼師工作的一大部分,很容易對自己產生身份屬性的質疑!”
“但是我更會觀察幼兒活動表現,研究幼兒發展特點,設計適合幼兒發展的活動以及玩教具,我也能認識到自己是具備優秀的專業素養的......”
“如果隻是每天看好孩子不出錯,那就僅僅是合格的看護者,隻有從心底裏認同自己的職業,才能把專業素養用到極致,真正成為學前教育的研究者,成為優秀的幼兒教師!”
“所以幼師這個職業對於從業者來說,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的意義,想成為什麼樣的幼兒園老師,隻在內心追求的一念之間!”
許驕陽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停下來咽了咽口水,李主任似乎有些好奇,追問:“那麼你內心追求的是什麼呢?”
許驕陽順了口氣才繼續說:“幼師是我高考填報誌願的一個失誤,但其實當時我對未來職業也沒什麼明確的規劃,上大學後接觸了專業課,學習了教育學心理學,我覺得特別有意思......”
“所以我希望能把專業所學運用到實踐中,觀察幼兒,提供支持,發現變化,我追求的是成為具有研究精神的優秀的幼兒教師,與成人世界相比,孩子的世界是相對純淨的,我熱愛他們的世界,熱愛這份職業!”
許驕陽的陳述很真誠,內容真實,認知深刻,尾音落下後,幾位領導沉默了片刻。
就在她以為真誠過頭被領導們質疑了的時候,趙園長忽而眉目舒然,直接問道:“你對工資有什麼要求嗎?”
許驕陽還沒從答辯的忐忑中緩過來,有些倉皇的回應:“夠用就行,畢竟我還年輕,能問問入職的話大概能得到多少工資嗎?”
園長微微歎息:“五千二,目前隻能提供這麼多,如果你願意的話,一個月試用期之後給你轉正落檔,畢竟現在幼兒園到了困難期,如果有能力會再給老師們漲一些......”
聽園長的意思似乎能留下她,可許驕陽發現旁邊李主任的眼神變得有些詫異,似乎是想阻止園長立即下決定。
許驕陽連忙搶先說: “我願意,謝謝園長!”
畢竟在鎮上最多也隻有兩千二的工資,她沒有挑剔的空間。
果然,李主任橫插一句:“還是先進班裏轉一圈,我覺得還得看看她的組織能力!上周已經麵試了幾個小老師了,綜合能力還是得評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