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瞬間凝固。
陳興平臉上的不耐煩和凶狠僵住了。
他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嗤笑出聲。
“李秀,你夠了啊!”
他指著我的鼻子,笑得彎下了腰。
“為了讓我回家陪你,你連這種謊話都編得出來?拿兒子死了咒我?你他媽還是不是人!”
“你以為拿小寶當借口,跑到爸媽那裏哭哭啼啼演一出戲,我就會天天守著你這個黃臉婆?”
他的話像一把把刀子,戳進我的心裏。
“我忙得很!廠裏多少事等著我!馬上就要提副廠長了!”
“你一個沒文化、沒見識的農村婦女,除了給我添堵還會幹什麼?”
“一天到晚吃我的喝我的,還不知足,就知道鬧!真惡心!”
惡心......
這兩個字,像兩把淬了毒的匕首,插進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
我的心,在這一刻,徹底死了。
再也沒有一絲溫度。
他曾經是愛過我的吧?
剛結婚時,他不是沒說過喜歡我單純。
誇我善良,說我救了他爸媽,是他家的恩人。
可那些話,現在想來,多麼諷刺。
他摔門而去,留下滿室的寂靜和一地狼藉。
傍晚時分,我去了廠裏,準備辦離職。
廠區背後那棟廢棄大樓的樓頂,曾是我和陳興平的秘密基地。
他說,隻有在那裏,他才能喘口氣。
諷刺的是,我現在也要去那裏。
拿回屬於小寶的最後一點東西。
剛靠近樓頂雜物間的門口,一陣令人作嘔的曖昧聲音就鑽進了我的耳朵。
“興平哥,你別這麼急嘛......”
女人的聲音嬌媚入骨,帶著刻意的拉長。
“猴急什麼,今天一整晚不都是咱們的......”
我的腳步,像被釘在了原地,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曖昧的喘息,低低的笑語。
一聲聲,像尖銳的冰錐,紮進我的耳膜。
攪碎我最後一點殘存的念想,心如死灰。
不知過了多久,那扇破舊的木門“吱呀”一聲開了。
郝青梅依偎在陳興平懷裏,臉上帶著滿足後的潮紅,衣衫微微淩亂。
陳興平摟著她的腰,臉上帶著饜足的笑意。
他們看到我,郝青梅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率先開了口,聲音甜膩得發齁。
“哎呀,不好意思啊,秀兒姐。”
她故意挺了挺胸脯,依偎得更緊了些。
“興平哥說你很久不來這裏了,非要帶我來你的秘密基地!”
那語氣裏的炫耀和挑釁,毫不掩飾。
陳興平皺了皺眉,似乎不滿意郝青梅提起我,語氣冷硬。
“這裏早就不屬於她了。”
他看著我,眼神冰冷,沒有一絲愧疚。
“以後,這裏隻屬於我和你。”
我懶得看他們那副令人作嘔的嘴臉。
我的目光,越過他們,投向雜物間內那個積滿灰塵的角落。
那裏,放著小寶最喜歡的那個舊皮球。
我隻想拿走它。
辦完所有手續,我拿著那點微薄的補償金,準備徹底離開這個傷心地。
剛走到廠門口,郝青梅卻像個幽魂一樣又冒了出來。
她攔在我麵前,下巴微抬,眼神裏全是勝利者的姿態。
“秀兒姐,這就走了?”
她輕笑一聲,刻意湊近我,壓低聲音,語氣卻充滿了惡意。
“興平哥昨晚......可真是厲害,弄得人家呀,一夜都沒怎麼睡呢。”
她故意瞟了我一眼,眼神輕蔑。
“他還說你這個人,在床上跟木頭似的,可無趣了。他說,他最愛的人是我!隻有我才能讓他快活!”
我看著她那張因為嫉妒和炫耀而扭曲的臉。
隻覺得,無比可笑,也替她感到可悲。
沒過幾天,陳興平要去鄰省出公差,為期半個月。
當然,是帶著郝青梅一起。
廠門口,吉普車旁,陳興平意氣風發地幫郝青梅開車門。
郝青梅打扮得花枝招展,正要上車。
突然。
“陳興平!你個畜生玩意兒!”
一聲怒吼炸響!
我那老實巴交的公公婆婆,不知從哪裏衝了出來,眼睛通紅,死死攔在車前!
婆婆指著陳興平的鼻子,氣得渾身發抖。
“你兒子屍骨未寒!頭七都沒過!你就要帶著這個狐狸精去哪裏鬼混?!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畜生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