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記得被關了多久,隻記得我看不見光也聽不見聲音,手指在門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自那以後我就很乖了。
沈雲歸發現了關禁閉能讓我聽話,所以後來隻要我離沈清舒近一些,他就會把我關起來。
所以我害怕極了這句話。
但我都要死了,我想。
我顫抖著,還是鼓起勇氣在溝通板上寫下:“哥哥,你可以給我畫一幅畫嗎?”
可能是被那兩個字冒犯,沈雲歸的語氣愈發冷了。
“你一個瞎子,我給你畫了,你能看見嗎?還有,誰是你哥哥?”
我被他說得低下頭去,想讓葉暉帶我走。
葉暉卻按著我的肩膀。
“你知不知道她......”
他的話音未落,我聽到了皮肉撞擊的聲音。
“你算個什麼東西?她是死是活都跟我沒關係,帶她滾出這裏!”
我焦急地四處張望,卻隻能看見一片黑暗。
沈硯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哥,別打了,你那手還要拿畫筆呢。”
葉暉被打了!
我慌亂地在輪椅上掙紮起身,瞬間跌落在地。
葉暉將我扶起來:“別怕,我沒事。”
見我們親近的樣子,沈硯嗤笑一聲:“餘渺渺,你可真是自甘下賤,跟這種下等人混在一起。”
“不過也是,你這樣的廢物。”
他叫我餘渺渺,沈雲歸和沈清舒誰也沒覺得有問題。
可能重要的從來都是“沈清舒”這個名字,誰頂著這個名字,誰就可以擁有沈家人的愛。
而我是餘渺渺,多餘又渺小,在沈家人眼裏,根本不值得一提。
我讓葉暉帶我走,那些願望注定得不到實現。
可他仍不死心,又將目標轉向沈硯:
“你下次演唱會是什麼時候?”
“怎麼?你要來?還是這個殘廢要來?”
“她一個殘廢來我的演唱會,是想被踩死嗎?”
我死心了,流著淚祈求葉暉帶我離開。
比起那些不可能實現的願望,或許買到一個合我心意的墓地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然我不知道,在我死後,沈家人會將我放在哪裏。
可能會為了良好的形象將我葬在環境優美的地方,或許我的墓前也會是父親接受采訪的地點;
也可能因為終於丟掉了一個累贅,像丟垃圾一樣隨便把我丟在某處。
好在我買到了一個可以聞得見花香的墓地。
葉暉說我的墓地周圍種滿了百合,我很開心——我還記得百合長什麼樣子。
沈雲歸曾經因為我喜歡,在家裏種了一大片百合。
雖然後來被他親手拔掉了,但我始終記得這種花的樣子和味道。
這種花,讓我覺得至少我曾經是被愛著的。
就算他們愛的隻是“沈清舒”這個名字。
買完墓地後,葉暉送我回了家。
父親難得沒有半夜才回來,他也沒有難為葉暉,隻是在葉暉走後警告我:
“你要出去,可以找家裏的傭人,不要找那些心懷鬼胎的人。”
我在溝通板上寫下:“葉暉不是心懷鬼胎。”
他卻不耐煩:“行了,我懶得看。”
“你覺得無聊,我可以安排人帶你出去。”
“你安分一點,別給我添麻煩,你的要求我可以盡量滿足。”
我又寫:“我想要你恢複我的身份,也可以滿足嗎?”
看到這話,沈明川扇了我一耳光。
“什麼身份?我告訴過你,你就是我沈家收養的一個孤兒!”
“真是個賤骨頭!我本來聽說最近那兩個小子對你過分了些,想補償你,如今看來,都是你活該!”
我顧不上擦去嘴角的血跡,仍堅持寫道:
“如果我要死了呢?爸爸,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