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著沈清舒離開了。
看來,我最後的願望注定是無法實現了。
但好在,沈雲歸這次沒有再鎖我。
我從地上爬起來,摸到了廚房,熟練地找到了垃圾桶,在裏麵翻到了幾個發硬的麵包。
我狼吞虎咽地吃完一個,將剩下的藏在懷裏。
“哎呀!你餓了跟我說呀,在垃圾桶裏翻吃的。”
“真是一條賤命,乞丐都不如。”
傭人在我身後嘲諷。
可分明是,隻要沈家人不在,他們就不給我留吃的。
我沒有理她,摸索著回了房間,咽了咽口水,將剩下的幾個麵包藏在抽屜裏。
我從枕頭底下翻出一個按鍵手機,給一個早已爛熟於心的號碼發去了信息。
我很慶幸,當初教我用手機的人,如今還沒有換號碼,也沒有拒絕我。
他是沈清舒曾經的家教,我當初趴在沈清舒門口,像個無恥的小偷竊取著一點點知識。
被他發現後,他笑著說,他可以悄悄教我。
他告訴我花的顏色,給我聞過花香——那是一段很美好的時光。
可父親發現了,趕走了他。
我仍記得父親冷漠的聲音:“記住你的身份,清舒的任何東西你都沒資格沾染。”
他給我留下手機,告訴我隨時可以找他。
如今我聯係他,想讓他陪我挑一個聞得到花香的墓地。
他趴在我膝上,眼淚浸透了我的褲子。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隻能一遍一遍摸過他的發梢。
過了許久,他的情緒才緩和下來。我感受著膝蓋上的濕意,心底卻卑劣地竊喜:至少還有一個人,會因為我的死去落淚。
我積極地對自己的墓地提著要求,溝通板被我用得連連作響。
卻聽到葉暉哽咽的聲音:
“你還有什麼願望嗎?我都替你實現。”
骨縫間越來越痛,那些被強按下去的不甘心也越來越重。
我求他:“帶我去沈雲歸的畫室。”
我們站在門口,還沒來得及敲門,就聽到了沈硯不滿的聲音:
“哥,憑啥你把姐姐畫這麼美,把我畫成個傻子?”
沈雲歸理直氣壯:“本來就是個傻子。”
“姐,你看他!”
沈清舒在一旁調和,哄哄這個又哄哄那個。
我被這樣的親昵刺痛——明明曾經那個被沈雲歸寵愛著、被沈硯依賴著的人,是我啊。
我無力麵對他們的親密,扯了扯葉暉的衣角,想讓他帶我走。
沒成想已經被沈雲歸發現了。
我聽見他冷漠至極的聲音:
“誰準你來這兒的?我說沒說過,讓你離清舒遠點,離我們都遠點?”
又是這句話。我害怕極了這句話。
我第一次聽見這句話,是沈清舒剛來沈家沒多久。
那時候的我還不知天高地厚地以為父親不會真的狠下心放棄我。
我恨她搶走了我的身份,用東西將她砸得頭破血流,嘶吼著讓她滾。
而一向疼愛我的哥哥將我鎖在房間裏。
“你還沒認清嗎?你再也不是什麼沈家大小姐,你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從此以後,你給我離清舒遠點,離我們都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