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商景也曾對我好過。
我媽在他家當女傭。
遊泳池邊我蘸著水畫畫,被他看到,他送了我一整套繪畫工具。
“我的小跟班不能過得這麼慘!”
他對我並不吝嗇,剛到的零食玩具,總是第一個和我分享。
甚至頂尖繪畫大師指導的名額,他也能眼都不眨地讓給我。
可我喜歡他,卻不單單是這些。
高二那年,我和黎桑一同報名參加繪畫比賽,老師隻選中了我。
隔天,我被傳作品是偷拿別人的。
她的朋友言之鑿鑿:
“她媽是女傭,哪來的錢讓她畫畫,她的畫和名牌畫具全是偷拿業主的!”
我不想打擾商景,於是選擇交出一幅相同的畫作自證清白。
然而放學後,我被蒙上眼睛帶進了一個小巷。
我的右手骨折了。
我用左手交出了一幅差勁的畫作。
謠言似乎被坐實,所有人都用嫌惡的眼神打量我。
受傷的右手如同罪證般垂在胸口。
我百口莫辯。
直到商景出現。
他接過我手中的畫,站在講台上為我脫罪:
“我就是業主,我可以作證這幅和上幅畫都是她畫的,畫具也是我送給她的。
“另外,誰弄斷了她的手,我會追究到底。”
“誰還有什麼疑問,可以過來找我!”
他逆光而立,明明看不清臉,卻驚豔了我好久好久。
甚至於,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包紮完傷口,在走廊的拐角處看到了商景和他的發小。
發小饒有興致地問:“聽說溫知蘊在你的影展上受了傷,也在這家醫院,你就這麼討厭她,順路看一眼都不願意?”
商景煩躁地摁滅煙頭,嘲弄開口:
“她自找的。”
“誰會喜歡一個挾恩圖報的瞎子?”
發小啞然:“那不趁早分了,真要等到和她結婚?”
“給個名分而已,反正我和誰在一起,她又看不見。”
“你就作吧,等到溫知蘊知道你騙她的事,以她的性子,鐵定和你分手,你到時候後悔也沒用。”
商景不假思索地反駁:“她怎麼可能舍得提分手。”
反應過來後,又道:
“她提分手不是更好,整天像條狗一樣黏在我身邊,我早就膩了,要不是......她和她媽的事,我早就甩了她了。”
“一個女傭出身的窮酸女,願意給她名分就不錯了,還想奢求愛,她配麼?”
他越說語速越快:
“我已經讓她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了,我不欠她什麼。”
說痛快後,他冷靜了下來。
煩躁地踹了一腳牆,罵了句臟話。
“算了,我去看她一眼。”
發小悶笑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留下一句。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我靜靜聽完,轉身踏進電梯。
挾恩圖報?
原來我在他心裏是這樣的人啊。
無人的電梯裏,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心臟像是被人碾在腳下踩,疼得厲害。
我和我媽的二十六年,在他眼裏什麼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