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他們卻提早結束了。
寡嫂在一旁吐得昏天暗地。
陸澤安擔憂又焦急,吩咐丫鬟去請大夫。
寡嫂躺在陸澤安懷中,脖頸上殘留著曖昧的痕跡。
她憤然的看向我,“我來的時候,隻吃了一點桌上的桂花酥。”
陸澤安皺眉,淩厲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你在桂花酥中做了什麼?”
我說話沒什麼力氣,“這幾日倒春寒,大嫂應當是受寒了。”
陸澤安打了我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
“你的心思可真惡毒,你就這麼容不下嫂嫂嗎?”
“來人,將方盈夏拖下去,打二十大板,讓她好好反省反省。”
他張了張口,又閉上了嘴。
這已不是寡嫂第一次往我身上潑臟水了。
再多說也無用。
院子外,我沒有尊嚴的趴在凳子上,嘴巴被堵住。
板子一道道落下。
一股股熱辣的疼痛,嵌入皮肉。
我的額前布滿了冷汗,渾身冷得刺骨。
眼前視線逐漸模糊時,我看到陸澤安送大夫出來。
“季老爺就送到這吧,夫人已有兩月身孕,以後得萬分小心,千萬不能再同房......”
寡嫂懷孕,是全家的期待。
陸澤安的臉上都是歡喜,自然沒注意到我還躺在凳子上受刑。
我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聽到了外頭的熱鬧聲。
丫鬟將湯藥放下,扶我坐起。
“二夫人,今日大喜事呢,大夫人有孕了,老夫人給所有下人都賞了銀錢。”
話剛落,婆母院落的嬤嬤來了。
“二夫人,老夫人讓你去立規矩,可別錯過了時間。”
我由丫鬟扶著去了前廳。
那二十大板,每走一步,後背便如一刀刀割在身上。
我忍著疼痛,給婆母行了禮。
婆母卻遲遲沒讓我起身。
她疼愛的拉過身旁的寡嫂的手。
“季家可算是有後了,葉晴月就是我們季家的大功臣。”
“不像某些人,與陸澤安成婚三年,肚子一點動靜也不見。”
“不下蛋的母雞,要了有何用。”
婆母向來不喜我。
我生在商賈之家,陸澤安是做官的,能攤上這門親事。
覺得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在外頭,婆母也恥於提起我的身份。
婆母喜歡的,是同樣出生於官員之家的寡嫂。
寡嫂的父親官級比陸澤安高上兩級,寡嫂能提拔陸澤安。
而我,除了嫁妝多點,無一點用處。
因此,婆母提出了兼祧兩房的主意。
隻為讓寡嫂一心一意的幫助季家。
後背溫熱,血跡浸濕了衣服,我咬著牙沒吭聲。
這三年來,我在婆母手底下吃過不少苦頭。
但我愛陸澤安愛到了骨子裏。
我心甘情願的忍著這一切。
甚至願意將壽命都贈與陸澤安。
陸澤安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未落在我身上,更不會注意到我此時慘白的臉色。
身後的丫鬟驚叫了一聲。
“二夫人後背滲血了!”
陸澤安這才看向我,卻皺眉,“身子不好還來這做什麼,趕緊回去。”
“嫂嫂肚中的孩子還不足三月,受不得驚。”
寡嫂勸說,“弟妹昨日才挨了二十板子,快先讓大夫看看弟妹吧。”
婆母拒絕,“她不是還好好跪著,商賈之家出來的女子最矯情,讓她好好跪著。”
陸澤安沒再幫我說一句話。
聽這他們的歡聲笑語,我隻像是一個局外人。
此時,我看到了陸澤安走到我跟前。
他為難道:“我聽聞你那有一塊清泉寺高僧贈與的手串。”
“開過光的手串難求,我想送給嫂嫂,護她們母子平安。”
我看向手上戴著的手串。
這串手串,是陸澤安昏迷後,我一跪一拜,跪了三天三夜。
才從清泉寺求來的,保平安的手串。
手串一共兩串,一串戴在陸澤安手上,另一串則在我手上。
我心頭如刀割似的難受。
“如若我不給呢?”
我還存著最後一絲念想,想從陸澤安的口中,得到我想聽到的回答。
陸澤安不敢看我的眼睛。
“你別小氣,一副手串而已,到時你再花點錢買就是了。”
葉晴月附和,“就是啊弟妹,你有這麼多嫁妝,我不過是要個手串而已。”
婆母也跟著發話,“商賈之女果然見識小,來人,將她手上的手串扒下來。”
我目光掃過他們,嗤笑了一聲,眼淚滑落。
我抱著的最後一點期待。
此刻,化作了灰燼。
我取下了手串,遞給了寡嫂,並親自為她戴上。
“祝大嫂平安生下孩子。”
陸澤安詫異且歉疚的看著我。
他以為我會鬧上一番,沒料到我如此輕鬆的就給了。
我讓丫鬟攙扶著我起身。
我並未跟婆母告別,轉身離開。
背後的血,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陸澤安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在另一隻手上的手串上。
“方盈夏。”
他神色有些恍惚,心底瞬間似乎少了些什麼。
讓他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