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灣小區,均價過六位數。
路池杉在這裏為林茜茜租的這套大平層,每月少說也得三萬起步。
厚重的防盜門上設置著精密的密/碼鎖,林茜茜的微信如期而至。
【許姐,密/碼是池杉設置的,是我生日。湯圓的貓糧在左邊櫃子裏,右邊綠色袋子是營養零食,你給湯圓拿兩顆添進去。還有,水一定要用常溫的礦泉水,她腸胃比較嬌弱呢。】
許煙沒有回複,隻是將那個令她一生都無法釋懷的日子按在了密/碼鎖上。
有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玄學作弄,林茜茜跟死去的喬菲兒長得那麼像,偏偏巧,她的生日6月12,正是四年前發生意外的那天,也就是喬菲兒的忌日。
許煙捂著又一陣刺痛的上腹,打開了公寓的大門。
客廳寬敞明亮,地板上整齊擺放著一雙女士拖鞋和一雙男士拖鞋。
茶幾上有新鮮的水果和零食,那麼潔癖的路池杉甚至願意容忍這些還沒扔出去的食品袋和果皮......
原來被偏愛的,真的會有恃無恐。
許煙看到蹲在沙發靠背上的白貓,心裏一陣驚怵。
她試圖貼身繞過去,與對方保持相對友好和平的距離。
可就在許煙伸手拿到那個綠色食品袋子的時候,貓咪卻像是發了狂似的,嗷的一聲向她撲過來!
許煙本來就怕貓,這一下更是被驚得魂飛魄散。
她處於本能甩掉了撲到她身上的貓,而應激刺激的貓也就在這時,慌不擇路地奪門衝出去!
許煙驚魂未定,緩了大約有半分鐘才撿起地上的袋子。
「某某牌貓薄荷草,讓你的愛寵神魂顛倒」
商標上的幾個大字讓她陷入莫名的懷疑中。
可是下一秒她才反應過來,貓已經奪門出去,無蹤無影了。
她慌忙撥打了路池杉的電話,然後衝出去尋找。
人還沒到電梯口,腹腔內翻江倒海的疼痛再次逼出她一口鮮血。
她搖晃著扶住牆,卻從窗外聽到一陣急促的刹車和鳴笛,伴隨高八度的驚慌呼喊聲。
“這誰家的貓啊!造孽啊!完了完了,活不了了!”
許煙心下叫了聲不好,趕緊蹌踉著衝進電梯。
社區樓下的車道上,白貓已經軟綿綿地躺在一輛私家車前方。
車主一臉無奈地表示:“這是你的貓麼?突然炸著毛衝過來,我實在避不開啊!”
“湯圓!”
於此同時,路池杉帶著林茜茜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
她“受傷”的腿腳在這一刻無藥自愈,飛奔一般衝到車禍現場最前端。
“湯圓!湯圓你怎麼了!別嚇我啊!我的湯圓!”
許煙想解釋些什麼,可含在胸腔裏腥鹹的氣息卻逼得她說不出半個字。
抬起頭,眼前壓過來的是路池杉那壓迫感極強的身影。
“許煙,這種事你都做得出來?你還是人麼!”
許煙百口莫辯,隻覺天旋地轉。
失去意識之前,她聽到林茜茜撕心裂肺地哭喊。
說有什麼不滿衝她來,那麼小的貓是怎麼下的了手的?
說貓肯定是被毆打了才會失控應激。
說電梯口滿地的血,就是貓被虐的證據。
裝什麼裝?這會兒裝暈倒,裝虛弱了?是怕被人網暴裝精神失常吧?
周圍人聲鼎沸,歎息聲,謾罵聲,議論聲,將這個嘈雜又混蛋的世界漸漸拉離許煙的意識。
從來沒有一刻,她像現在一樣期盼——
如果當初在那場畢業旅行裏,死去的人如果是她,是不是就好了?
她死了,路池杉或許會傷心一陣,然後在喬菲兒的關懷和安慰下,兩人漸漸順理成章走到一起,幸福美滿。
可死的是喬菲兒,故事就變成了愛而不得但舍身為他的女人,獻出自己的生命,留下了一個後知後覺痛苦一生的男人,和一個明明什麼都沒做,卻錯的離譜的自己......
許煙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別墅的,身邊隻有女傭吳媽。
“太太您醒了,沒事吧?”
吳媽關切地給她倒了水。
可許煙隻覺得惡心。
“先生呢?”
吳媽麵有難色:“先生他......可能是公司有事,出去了。”
許煙聽得明白,這種時候,路池杉怎麼可能留在自己身邊,而丟下傷心欲絕的林茜茜?
沒有讓自己躺在大馬路上自生自滅,已經算是人道主義了。
“太太,”吳媽勸許煙喝點水:“你感覺怎麼樣了?餓不餓,我給您弄點吃的?”
許煙搖搖頭,她完全沒有胃口,隻是確實有些口渴了。
然而就過水杯一口灌進去,便立刻嘔出來,淤血夾雜在一起,噴的滿床滿身。
“太太!太太您怎麼了!我去給先生打電話!”
“不用了。”
許煙攥住吳媽的胳膊,連連搖頭。
就在這時,許煙的手機響了。
是路池杉。
她給吳媽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按下接聽。
電話那端,男人的聲音冷冰冰,要求無恥到令人發指。
許煙倒吸一口氣:“路池杉,你,你要我去給林茜茜的貓守靈?下跪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