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那年,我看到了父親頭上的死亡倒計時。
結果當天晚上,他就被長街上的亂馬踐踏成了肉泥。
隨後是祖父、祖母,在我說出死亡時間後都因為意外接連慘死。
母親和哥哥們因此對我厭惡至極,罵我是禍害災星,害死自己的至親之人。
他們怕我禍害妹妹,把我送去毒蟲密布的苗疆,說要為我驅邪。
直到十八歲那天,母親和哥哥來接我回家。
透過破碎的銅鏡,我再一次看到了死亡倒計時。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原來這次,是輪到我了。
......
“陸雲錦,我警告你,這次回去你要是再胡言亂語嚇到阿舒,我一定讓你消失!”
二哥陸昭神色厭惡,眼神中還帶有隱隱的恐懼。
我張了張嘴,想辯解。
可陸昭不願靠近我,自然也不想聽我說話。
懷中的小玩意感覺到我的難過,伸出尾巴蹭了蹭我的心口。
我這才安下心來,跟著陸昭離開了。
十年前我被送來苗疆,他們為了給我驅邪,將我關在洞穴裏,放進無數毒蛇蟲獸。
它們爬過我的身體,啃食我的血肉與骨頭。
瀕死之際,是這兩個小玩意救了我。
也許驅邪真的起了作用,從那後,我就再也看不到別人的死亡倒計時了。
現在陸昭來接我回家,我很高興。
隻是,他似乎早就不把我當作妹妹了。
從苗疆回京的路上,他再沒正眼看過我,像是看一眼都會臟了他的眼睛。
等好不容易到了家,大哥和母親也並沒有出來迎接。
站在門口,我看見母親在陪著陸舒嬉笑玩鬧。
太陽灑在她們身上,一片溫暖明媚。
那是在我身上從未有過的光景。
他們罵我禍害災星,對我不假辭色,
卻將陸舒捧在手心上,誇她是陸家的寶貝,能給家人帶來平安和喜樂。
可明明那時,父親是為了救調皮亂跑的她,才會被失控的馬群踐踏而死。
自那天起,母親和哥哥們看我的眼神就變了。
陸昭甚至在寒冬臘月,將小小的我推進湖裏,惡狠狠的瞪著我。
“都是你這個災星害死了父親!你不配呆在這個家裏,就該死掉給父親償命!”
我在冰冷的水中撲騰著,哭喊著求陸昭救救我。
可他隻是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最後是祖母剛好路過,喊來下人把我拉了上來,
祖母粗糙的大手摸著我的頭,寬慰道,
“雲舒,你不要自責,你父親的死並不怪你,你要好好的。”
祖母的話讓我鼻頭大酸,我忍不住撲到她懷中嚎啕大哭,
祖母沒有怪我,隻是安撫著拍著我的背,
可等我緩過來抬頭,卻驚恐的發現那個熟悉的倒計時居然再次出現在了祖母頭上。
我看著祖母疲倦卻滿是慈祥的臉,張了張口卻不敢說話。
祖母看出了我的猶豫,問我,
“雲舒,怎麼了?”
我不敢在直接的說出我看到了倒計時,可我舍不得祖母,
於是我拽著祖母的衣角祈求她去看大夫,明日不要外出,
可這卻剛好被母親看到了,母親憤怒的把我拉開,強硬的關進了閣樓。
我抱著身上還在滴水的衣物,在黑暗中又怕又餓,凍得眼淚都成了冰渣。
可我卻不敢再遲,瘋狂的拍打著大門,求母親放我出來,
求祖父祖母明日不要出門,
可第二天,祖父祖母死亡的消息還是傳來了。
他們在帶陸舒出去玩的路上,一個掉下山坡死無全屍,一個被山上滾落的岩石砸碎了頭顱。
陸舒被嚇得大哭,全家人甚至來不及傷心,就圍著她又哄又抱。
而我則來不及看母親和哥哥們最後一麵,就被裝進麻袋裏,像垃圾一樣扔去了苗疆。
母親不經意轉過頭,看到立在門口局促不安的我,臉上的神情僵了僵。
院內的歡聲笑語一點點褪去,仿若墜入無垠冰川。
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看向我這個在他們眼中,害死了所有親人的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