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們馬上要下班了,你都等了一天了,男方還沒有來嗎?”
下午五點,民政局內人影稀疏,工作人員看了看時間,禮貌提醒著最後一位女士。
一旁的同事瞥了一眼,連忙將她拉到一旁:“別管了,關門吧,這三個月我起碼看她來了五十幾次了,每次男方都缺席,如今啊,她已經登上我們民政局最慘新娘榜榜一了。”
片刻後,民政局的門轟然關上。
江若雪垂下那雙有些麻木的眼,將攥了一天的結婚登記號碼撕得粉碎。
隨後,她拿出手機,發了一條朋友圈,屏蔽了盛斯嶼。
“準備換個新郎,誰有結婚意願?湊個對。”
很快,一堆朋友就聞風而來,在評論區打趣著。
“現在都流行開這種玩笑了?若雪,誰換新郎你都不會換,誰不知道你愛慘了斯嶼啊!”
“是啊,你都喜歡他八年了,好不容易要修成正果了,怎麼可能舍得換掉?”
看著這些調侃,江若雪自嘲一笑。
是啊,誰都知道,她有多喜歡盛斯嶼。
第一次見他時,是在大一,她被同學拉著去為辯論會拍攝。
偌大的禮堂裏,她一眼就被台上那位帥得驚人,亦舌戰群儒的少年吸引了。
她的鏡頭對準了這位法律係的天之驕子,同時,也將這張清冷脫塵的臉鐫刻在心底,念念不忘。
後來,江若雪才知道,盛斯嶼就是那個引得全校女生為之瘋狂的校草。
可聽說他不近女色,誰也無法摘下這朵高嶺之花。
她卻不服,死纏爛打地追求著他。
她加入他參加的社團,去蹭他們專業的課,想辦法混進他要去的聚會,頻繁製造各種偶遇……
江若雪像個小太陽一樣,24小時圍著盛斯嶼轉,才終於迎著所有人羨慕的眼神,摘下了這朵高嶺之花。
他們談了五年的戀愛,本該順理成章地從校服走到婚紗。
可盛斯嶼卻絕口不提結婚的事。
父母一直在催,爺爺身體也越來越不好,唯一的願望就是看到她成家,江若雪沒有辦法,才試探著和他提起這件事。
他依然沒什麼反應,隻淡淡說了一句“那就結吧”。
沒有求婚儀式,沒有鮮花婚戒,沒有承諾,江若雪也甘之如飴。
可第一次領證,她等了一天也沒等到盛斯嶼,回家才得到一句雲淡風輕的解釋。
“小師妹崴了腳,我要送她回家。”
第二次領證,他又缺席了,這一次的理由是小師妹過生日,邀請他去參加。
第三次,她拉著他走到民政局門口,他卻因為一通電話,就去酒吧撈喝醉的小師妹,又放了她鴿子。
江若雪想不明白,一個向來不近女色、就算和女朋友在一起也冷淡的人,為什麼會頻繁對一個小師妹這麼上心?
他聞不慣香水的味道,隻要她噴就會主動和她拉開距離,可小師妹噴了卻可以待在他身邊。
他不許別人在車裏吃東西,她低血糖吃了一塊餅幹他都會嗬斥,小師妹卻能肆無忌憚地吃零食……
慢慢地,江若雪也有些心灰意冷了。
直到兩個多月前,她做了一個夢,夢到他們身處的世界是一本言情小說。
盛斯嶼和小師妹沈亦歆是這個世界的男女主。
而她,隻是一個催化他們感情的女配角。
所以不管她去多少次民政局,都不可能嫁給盛斯嶼。
江若雪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一次次去領證,卻又一次次失望而歸。
盛斯嶼第五十二次缺席後,她死心了,終於相信了那個夢中的世界!
她攔了一輛車,剛上車,手機叮咚響了幾聲。
“我來。”
一點開,看到閨蜜的弟弟回複了這條朋友圈,江若雪當場就愣住了。
她還沒反應過來,電話就打了過來。
“姐姐,你要換新郎,我可以嗎?”
自從大學考到京市後,江若雪就很少回家。
她和閨蜜顧清雅一年偶爾見個三四次,和她的弟弟顧青野幾乎一次也沒見過。
在她的印象裏,他一直是那個十五歲還在上初中的弟弟。
所以聽到他提出這個要求,她一時有些接受不了,隻能反複和他申明,自己不是在開玩笑。
顧青野卻輕笑一聲,帶著少年人所沒有的成熟和果斷。
“姐姐,我也不是在開玩笑,我是真的想結婚。”
江若雪還是有些摸不著底,可他語氣真摯,不似撒謊,她也實在著急,又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選,咬了咬牙,便答應了下來。
“好,我還需要幾天時間處理這邊的事,等我忙完回滬市,我們就領證!”
到家後,她剛卸掉妝,盛斯嶼就回來了。
他仍然是那副疏離淡然的模樣,聲音冷冽。
“今天辦公室的吊燈落下來,亦歆被砸到,我送她去了醫院,所以才沒來得及去民政局,你再挑個日期,等下一次,我們再去。”
盛斯嶼輕描淡寫地就把這件事解釋清楚了。
不曾愧疚,也沒有道歉,似乎篤定江若雪不會因此生氣。
在這段感情裏,一向是她愛得更深、付出得更多。
而他從始至終,就是掌控這一切的上位者。
所有人都覺得她會為了愛無限妥協、順從。
可這一次,江若雪卻決定放棄了。
她沒有生氣,隻是很平靜地告訴他。
“不用了,你安心照顧你的小師妹,我已經和別人約好領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