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我又想起了那一日深夜。
蕭雲廷問我:「你要不要消失一陣子,跟我走。我蕭雲廷發誓,我會一心一意地待你。若違此誓,天打雷劈。」
我心頭叫囂著「願意」,最終還是別開了眼,不敢看他那雙赤誠、熱烈的眼睛。
自始至終,我都把任務放在第一位。
如今沒有了係統,也沒有了所謂的任務,我也回不去原來的世界了。
既然自由了,那就為自己活一次吧。
我抓住了蕭雲廷的衣袖,一雙瞳仁分明的眼睛望著他:「蕭雲廷,你那日說的話,還算數嗎?」
蕭雲廷還沒有反應過來,隨口問道:「什麼話?」
「消失一陣子,跟你走!」
蕭雲廷眨了眨眼,像是沒有反應過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我:「周眠,你願意跟我走?」
我點點頭。
「你是認真的?」還不等我回答,蕭雲廷就自顧自地道,「我不管你是賭氣還是一時衝動,你答應我了,就不許反悔。」
病房裏的燈光柔和。
我看到蕭雲廷的眼眶微微地發紅。
我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才發現蕭雲廷不僅眼眶紅了,就連眼裏都盛著水光。
我一怔:「你該不是要哭了吧。」
「沒有,你看錯了,」蕭雲廷神色有些不自在,「你好好地休息,我先去忙了。有事按鈴,護士會來照顧你。」
蕭雲廷同手同腳地,朝門口走去,還被門框給絆了一下。
我看著他傻傻呆呆的模樣,臉上終於多了些笑意。
蕭雲廷動作很快。
沒兩日,他就找了具女屍冒充我,向陸深交了差。
屍體被車禍毀容,辨不清麵貌。
陸深初時還不相信。
他把玩著手裏的紅酒杯,唇畔牽起一抹笑,聲音薄涼:
「蕭總,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怎麼也變得那麼蠢?」
「周眠聰明過人,肯定有辦法順利地逃脫,這不可能是她的屍體。一定是周眠把衣服套在了女屍身上,營造了她死去的假象。好讓那些人不再搜尋她,至於她,肯定在某個地方養傷。」
「你給我繼續找,三日之內,我一定要見到周眠。」
蕭雲廷扯了扯嘴角,他拉開了那具屍體上蓋著的白布:「陸總,你自己看吧。」
陸深隨意地瞥了一眼。
他臉上的笑意登時僵住了,酒杯摔在地上,發出破碎的聲音。
屍體的右肩,有著一朵梅花紋身,一共六瓣。
這是我身上獨有的紋身。
左側肩膀上,還有一道猙獰的疤痕,像蜈蚣一樣盤踞著。
那是當年,我為蕭雲廷擋下殺手致命一擊留下的傷痕。
還有……
種種跡象都表明,這具屍體,就是陸深一直在尋找的周眠。
陸深的表情變得古怪,半晌沒有說話。
“陸總,現在您相信了嗎?”蕭雲廷淡淡地問道。
毫無預兆地,陸深突然吐出一口鮮血。
他一把抓住蕭雲廷的領帶:“告訴我,你是在哪裏找到周眠的?”
“在一處偏僻的山區,我到的時候,野狗正在啃食她的屍體。她背部中了三槍,”蕭雲廷眼神冷漠,“陸總,周眠再厲害,也隻是個普通人,她死得很痛苦,也很不體麵。”
陸深又吐出一口血。
他有些恍惚:“怎麼會這樣?周眠不是一向精明能幹嗎?她怎麼會死呢?她不是說要陪我一生一世嗎?”
陸深那張向來冷峻的臉上,罕見地流露出些許脆弱與迷茫。
蕭雲廷隻是冷眼旁觀。
不久之後,霓裳聽說陸深生病了,連忙趕來探望。
一向對霓裳百依百順的陸深,這次卻拒絕了見她。
剛剛成為董事長夫人,正得意洋洋的霓裳吃了個閉門羹,臉色難看地離開了。
這件事是蕭雲廷後來告訴我的。
蕭雲廷對此嗤之以鼻:“遲來的深情比草賤,陸深早幹什麼去了?”
陸深、我和蕭雲廷相識時,他還隻是個普通的少爺,不是什麼呼風喚雨的商業巨鱷。
陸深能順利地掌控沈氏,多虧了蕭雲廷這個助力。
蕭雲廷私下裏跟我聊起陸深,從來都毫無顧忌。
“如果陸深回心轉意了,你會不會跟他走?”
突然間,蕭雲廷問了我這麼一個問題。
“我記得某人說過,他比陸深更帥,更有能力,對我也一心一意。”我笑吟吟地望著他,“所以,我為什麼要選擇他,不選擇你呢?”
蕭雲廷抿了抿嘴角:“阿眠,我不是不信任你,我隻是覺得現在的生活太美好了,就像是偷來的。我怕這隻是我做的一場美夢,美夢總有醒來的那天。”
“隻要你不負我,我定不負你。”
我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這還是大白天呢。”
蕭雲廷耳朵微微發紅。